常予盛侧过头,对上了缓缓抬眼的陈已秋。
他轻扬嘴角,声音却压得极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话音落下,他看见少女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轻颤,她的睫毛虽不浓密,但是纤长,垂眸时就像栖息时的蝶翼。
“你不知道。”陈已秋轻声反驳。
她缓缓掀起眼皮,声音小却铿锵有力:“你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的,盛哥。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岁的囡囡了。”
常予盛一顿,突然尝到嘴里有股苦涩。
她不是十岁的囡囡,不是眼里只有他的囡囡,不是只会小心翼翼软乎乎叫他盛哥的囡囡。
时间带走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
再次踏入这熟悉的空间,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陈已秋有些拘谨地站在玄关处,在她身后进来的男人换了居家拖鞋,随后从鞋柜内拿了一双黄色拖鞋弯腰放到她脚边。
“先换上。”
陈已秋盯着看了几秒,缓缓脱了鞋穿上。这双拖鞋看起来是全新的,鞋头还有些窄小,似是没被人扩张过,尺寸也刚好。
“你之前有套睡衣留在我这,”常予盛看了她眼,转身走向卧室,“我给你拿,你先去洗个澡。”
“哦”
陈已秋还没适应和一个跟自己表白过的大表哥同在一个屋檐下,刚才初见面时所有延迟的尴尬和拘束都在此时此刻一股脑袭来。
她闭着眼睛冲进花洒下,冰凉的水惹得她一身激灵。
“啊!好冷!”
哆嗦着继续任冷水浇灌着脑袋,任冷水拍打着身体,慢慢地,内心深处所有的躁动因子都平复缓和了。
陈已秋浅浅地吐了口气,关掉水源,快速地洗了沐浴露,再次把泡沫冲刷干净,洗澡的步骤统统结束后,她踏出淋浴间去拿挂在架上的毛巾擦拭头发,突然动作一顿,她猛然抬起头看向镜子,
自己居然没拿衣服!
镜子里的少女头发湿哒哒的,白皙又光滑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她双目圆睁,满是不可置信和对自己的无语。
“我真是蠢死了到底在搞什么啊,我怎么可以忘记拿衣服就进来洗澡啊啊——”
陈已秋低头看向手中的毛巾,满脸懊恼,“你会拿毛巾,怎么不会拿衣服!怎么不会!拿!衣!服!”
浴室的回音不断让这几句话敲击着脑袋,她崩溃地蹲下,身上还未擦干的水珠让她开始觉得寒冷。
“算了,就这样让我冻死吧,”陈已秋把脸埋进毛巾里,“反正也活够了。不对,冻死的话他进来就看到全身赤裸的我啊?还有没有更体面的死法啊”
自言自语到最后是有一点失心疯了。
就在陈已秋打量着浴室里的小窗口能不能跳出去时,浴室门就被人扣响了,把在崩溃的陈已秋吓得身躯一震。
“囡囡?”
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让陈已秋更加想死了。
“啊、啊?”陈已秋站起身,忙慌失措地凑到门边,“怎么了?”
“你的睡衣我替你拿来了。”
“哦!”陈已秋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放门口就好!”
“”
嗯?没声儿了?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确认确实没声音后,她小心翼翼地开了锁,拧开门把,只拉开细细的一道缝。
她蹲下身,门缝只够一截小臂探出去,她凭着之前的记忆摸索门边的位置,可是就在手伸出去的当儿,赫然摸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
陈已秋瞳孔放大,倏地收回了手。
“啊!”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那触感,分明是腿!
他怎么会站在那里啊?!
算了,还是冻死好了,体不体面的也不重要了。
陈已秋心灰意冷地想着,门外的人却说话了,听声音似是在憋笑。
“我拿给你吧,别待会儿又摸到了其他东西。”常予盛蹲下身将衣服拿起,递到门边,“囡囡?”
一只白皙的手迅速地伸过来抢走随即又迅速地关上门。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常予盛愣着,几秒后,他才直起身,嘴边的笑意再也收不住,轻笑出声。
——
陈已秋在浴室里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
待到头发几乎都快干了她才不得不面对现实,深吸一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才走出浴室。
前脚刚踏出去,拖鞋声便从左边主人房的方向传出,她扭头,看到了换了一身居家服,擦拭着头发的常予盛。
两人四目相对,皆愣了一下,陈已秋率先移开视线。
她去客厅坐着,常予盛也走了过来,看着她说:“我给你拿吹风机。”
说罢他又折返回卧室,没一会儿功夫拿了个吹风机过来,拔掉了延长插座上的加湿器插头,替换后开了电,递给陈已秋。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