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娇倏然睁眼,借着朦胧灯光,看到的却是一个长发覆面的人影。
那人忽然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颈,声音尖锐:“沈念娇!你不得好死!”
沈念娇惊恐万分。
是魏楚悦!
魏楚悦化作厉鬼来找她索命了!
沈念娇痛苦地挣扎着,声音嘶哑地求救,“来……人……”
就在这时候,她猛然醒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急忙喊道:“快来人!”
屋内烛火点燃,驱散了黑暗。
丫鬟急忙掀开帘幔,上前侍候,却惊恐地问:“侧妃,你怎么在掐自己脖子?”
沈念娇低头,这才发现,方才睡梦中的窒息感竟是她自己造成的,她的手竟在不知不觉间,死死掐着自己的脖颈。
……
晋王妃遇刺身亡的消息一经传出,燕京暗潮汹涌。
燕帝在朝堂上震怒,让大理寺与刑部着手调查此事。
沈念娇也被梁妃宣入宫,在翊坤宫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才被送回晋王府。
萧瑾宁得知此事也并未说些什么,毕竟他们都清楚,魏楚悦母子双亡与沈念娇脱不了干系。
沈念娇强忍着双膝疼痛,操持起了魏楚悦的丧事,但却始终不敢离魏楚悦的尸首太近。
各家前来吊唁,谢芳林作为襄平侯府主母自然也少不得走这一趟。
这种白事她本是打算独往的,但沈绾梨执意同行,她也只能应允。
葬礼上。
沈念娇一身缟素,比以往的素雅装扮更显寡淡,容颜憔悴,眼底乌青。
谢芳林见了都不由啧啧称奇,低声跟沈绾梨说:“瞧瞧这演技,看起来竟不像是死了正妃,更像死了夫君。”
沈绾梨眉梢挑了挑,“她夜夜被厉鬼纠缠,这憔悴可不是装出来的。”
青天白日,秋风穿堂,无端有些阴凉。
谢芳林看了眼挂满白幡的乌色棺材,忍不住往沈绾梨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绾梨,你能看到晋王妃?”
沈绾梨淡淡点了点头,“嗯。娘,你踩到她了。”
谢芳林:!
谢芳林猛地一蹦三尺远,见灵堂内众人朝她看来,她又若无其事地端正姿态,走到了沈绾梨另一侧,压低声音道:“晋王妃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绾梨,我现在没踩到了吧?”
沈绾梨唇角勾了勾,点了下头。
她目光缓缓落在面前浑身鲜血、身体透明的魏楚悦身上。
她心怀怨气不愿投胎,但白日里无法现形,只能夜间作怪折磨沈念娇。
沈念娇也被她折磨得不轻,特意请了宝云寺的高僧前来为她超度,实际上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收了她。
她起初也惴惴不安,但显然并不是所有僧人都有明远妖僧那样的能耐,他们一通念经并不能奈她如何。
但魏楚悦眼看着沈念娇操持她的丧事,与各家夫人们相谈甚欢,俨然一幅晋王府女主人的姿态,就憎恨不已。
她恨不得撕烂她的皮,把她的罪行告诉所有人,可偏偏,无论她如何呐喊,周围的人都听不到。
她只能颓废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沈念娇取代她的地位,又看着她母亲前来吊唁几乎哭晕过去。
直到她看到了沈绾梨,想起她精通玄术、可通鬼神的传闻,魏楚悦抱着希望跑到了她跟前,跪在了她脚边,试图拉住她的衣裙恳求她为她和她的孩子做主。
可是当她透明的手臂一次次穿过沈绾梨的衣裙,沈绾梨却不曾垂眸看她一眼,她都要近乎绝望了。
直到这一刻,沈绾梨轻轻抬手,一股灵力托举着她,让她站了起来。
魏楚悦欣喜若狂,“平宁县主,求你帮帮我!”
沈绾梨给她上完香,走到了僻静人少处,才道:“晋王妃,他日因今日果。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魏楚悦激动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面上露出些许苦笑和颓然。
她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这晋王妃的身份,是她昔日设计得来,后来与沈念娇诸般斗法,彼此的手段都并不光彩。如今她母子双亡,也不过是棋差一招,技不如人。
试想若是异地处之,她也会如沈念娇对她那般对待沈念娇。
想到自己为了荣华富贵一番算计,却误了自己的性命,看着她母亲在那痛哭欲绝,魏楚悦心生悲凉,顿感悔意。
“我知道了。昔日我入局之时,便该想到会有今日下场。”魏楚悦苦笑,身上不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