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坐在沈卓的左手边,回忆起最近的情报来。
按照他对庆国军队以往的了解来说,新的一批粮草如果没出意外,应该这两日就会送达。
但安插的暗哨目前并没有发回任何敌方收到了粮草的
消息,那照理来说,这一次计划应当是成功了才对。
张广捷梳理一遍之后,自觉没有问题,心定了下去,自己也信了自己先前说的一番话。
长公主他们一定是有事耽搁了,很快就会回来。
他控制自己全然不去想另一种结果。
——如今还没有消息,也可能是派出去的人都全军覆没,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时间在这样的焦灼中一分一秒过去。
纵使已经在小小的营帐里待了一整天,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面露不耐之色。
只是……
张广捷估摸着时间,到门口掀开帐帘看了眼天色。
已经暗透了。
没有人会在这么暗的夜色中赶路,更别提他派出去的还是一队轻骑。
松开手,让帘帐落下,张广捷回头:“今日是等不到了,陛下……”
张广捷的嗓音越来越小,因为他耳边听见了越来越清晰的奔跑声。
“大将军,有紧急军情禀报。”
帐外有人说话。
“进。”
张广捷下意识应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士卒就匆匆走进来,也不抬头看一眼屋子里都有谁,规矩地低着头:“林校尉和他手下的骑兵执行军务回来了,有伤患,但一个不少!”
哗啦!
一大片起立声响得突兀,但张广捷却完全顾不得,只在短暂愣神后大笑一声:“好!来人!”
门口守卫的士卒当即走进来两个。
“传我令下去,务必安置好林校尉和他手下的人。”
“有伤者立刻安排医师诊治,伤药用最好的配额!”
……
张广捷激动的一连串命令下去,可谓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但还是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直到一道少年声音响起。
“他们现在在何处?”
张广捷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把皇上忘了。
张广捷连忙看向沈卓的方向,见他神情虽有些紧张,但不再如刚进帐中时那般难看——像一根绷得快要断掉的弦。
士兵没抬过头,也不知道问话的是谁,但他知道,不论是谁,那都是他上头的人,老老实实答话:“还在东北侧的营口等着安排。”
“那你前方带路,朕要过去看看。”
沈卓吩咐道。
在士兵应话之前,张广捷抢先开口:“等等。”
沈卓不悦看过去,还等什么等,不要因为自己的好脸色给得太多,张广捷就把身份给忘了。
张广捷接着道:“陛下莫急,不如先让他去把医师叫上,若是……受伤了,也能尽快得到处理。”
“臣对军中路线也十分熟悉,就让臣来带路如何?”
沈卓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原来是这种小事,颔首:“可。”
沈卓应允后,张广捷挥退了那士兵,领着众人出了帐篷。
走到帐外,朦胧的月光照亮着深夜依旧戒备森严的军营。
张广捷往暗沉沉看不清的遥远北方望了一眼,像是穿过浓重的夜色看清了庆军大营此刻慌乱的模样,一张粗放严肃的脸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松懈的神色。
没了粮草补给,庆军这一次应当该退了吧?
短暂轻松后,张广捷心中又压上重石。
镇霄关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只希望在这一段时间里,能找出逆转局势的方法……
噔。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张广捷收回望向北方的视线,没有回头。
他知道的,是陛下跟上来了。
于是张广捷迈步,开始一心一意带路。
但他无法预料的是,庆军此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混乱。
……
庆军大营主帐外。
一个着将领甲胄的健壮中年男子满目焦急赶到,即使事态紧急,也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站在帐外扬声道:“统帅!末将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