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睡,这会儿坐在塑料椅子上看杂志,还是一如既往,用口罩墨镜遮掩着他不便见人的容貌。
“退烧了么。”萧阙翻着杂志,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司珏道了句“关你什么事”,重新窝进被子里。
身体不似刚才那般沉重,变得轻快放松。
试试额头,好像也没那么烫了。
下一秒,屋里响起节奏的脚步声。
司珏身下的床铺忽然塌陷了一块,随即身体被一只劲悍大手强行翻过去。
萧阙俯下身子,额头轻轻贴在司珏额头。
司珏闭上眼,脑袋一闪避开。
“还有点低烧。”萧阙道。
司珏哂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怎么,觉得可惜?没烧死我,不方便你对我的尸体放肆?”
萧阙起身走向厨房,道:
“你要真想死,不用这么麻烦,舔舔嘴巴就行。”
司珏:?
他看了眼时钟,以为自己这一觉睡得很长,其实才过去三小时。
十一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他小心翼翼期盼的生日就要如同无数的普通日子那般过去了。
“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把退烧药喝了。”
萧阙端着饭碗过来,在床上架起小桌板,端上饭菜。
司珏偏头扫了眼饭菜。
金灿灿的南瓜粥,清淡的鲫鱼汤,还有一小碟蔬果色拉。
司珏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抚上扁塌塌的小腹,喉结滑动了下,火速移开视线:
“我的嘴很金贵,向来不吃五星大厨以外的人做的潲水。”
“咕噜——”肚子发出一声响,紧随这句话之后,如同优美的语气助词。
这一天下来,司珏胃里只有一点药液残渣,这会儿也消化得差不多。
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他高傲别过去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微红。
萧阙用纸巾慢条斯理擦过还沾着水珠的勺子,眼也不抬道:
“怎么,要我求你吃。”
司珏悄悄咽了口唾沫,下巴抬得更高,声音傲慢:
“如果你能对我三跪九叩,我愿意勉为其难一尝你做的潲水。”
“哗——”萧阙忽然站起身。
司珏瞬时瞪大双目,藏在被子下的小手倏然一紧。
干……干嘛,他不会真要三跪九叩来求自己吃饭。
怦怦!怦怦!
心跳如雷,司珏情不自禁坐直身子。
却见萧阙背过去身子,高大的身形伫立在狭窄小屋中,不知是窗外阴沉的天气投映还是心情使然,司珏竟从他的背影中看到一丝萧条的落寞。
“宝宝。”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是不是我跪下求你你就肯吃饭,我想从你这里求得一个保证。”
司珏咽了口唾沫,脑袋忽然空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听萧阙继续道:
“如果你保证,别说三跪九叩,要我一辈子跪伏在你脚边我也甘之如饴。”
司珏的手指不断收拢,狠狠掐着掌心,随着心脏颤动出相同的频率。
他知道要他人下跪是极为伤害自尊的无理要求,但这个无理要求也不过是他为了折磨萧阙、或者说性格使然故意说着玩的。
“我跪。”萧阙忽然转过身,声音发沉,“这之后希望你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早点好起来,别再让我担心。”
司珏慌乱地低下头,双手在被子里都快拧巴成麻花。
脑袋来不及细想,他一把抓起勺子,故作强硬道:
“你下跪磕头也不能改变什么,你该庆幸我现在刚好饿了。”
说罢,司珏舀起一勺鲫鱼汤火速塞进嘴里。
鱼汤在口中化开,他紧蹙的眉瞬间舒展开,双眼不断睁大,像是亲眼目睹凶杀现场,被震惊侵袭。
鲜!太鲜了!简直要鲜掉眉毛。
这真的是萧阙做的?该不会从哪家星级酒店买来撑面子的。
司珏讪讪抬头看向萧阙,似是询问。
然而在对上萧阙墨镜后那笑吟吟的双眸后,司珏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