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路上壮胆,还是浩浩荡荡一群人过来。
在各种现实因素的限制下,似乎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
贺明珠却突然提起不相关的问题。
“在矿务局羊肉的价格是六毛五一斤,阿布日古大爷,您知道北京羊肉的售价是多少钱吗?”
阿布日古大爷诚实地摇摇头。
贺明珠说:“北京的羊肉每斤售价是一块二。”
两倍的价格差!
阿布日古大爷瞪大了双眼,他本来以为现在矿务局卖羊肉就已经很赚钱了,毕竟草原上羊肉价格很便宜,只要四毛钱一斤。
他赶着羊来一趟乌城,一斤羊肉就能多卖二毛五分钱。
可和北京的羊肉价格相比,每斤将近贵了八毛钱!
也就是说,同样的金额,在北京只能买一斤羊肉,在草原却可以买三斤!
要是将羊赶去北京卖,那得赚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阿布日古大爷心潮澎湃,恨不能肋生双翼,现在就飞回草原,马上带着羊进京赶烤。
然而,贺明珠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北京羊肉价格虽然高,但严格执行统购统销的规定,羊肉统一通过食品公司收购和销售。”
之所以两地间会存在两倍的价差,是因为通常是由大队出面将羊肉交售给公社食品收购站,再经过县、市等当地食品公司,统一送往北京。
经过几次周转,羊肉价格就由四毛钱,一跃涨至一块二,上涨的部分则由各层级食品公司分润。
阿布日古大爷不甘心,要是他们直接将羊肉卖到北京,这间的差价不就归牧民了吗?
但他也知道,想在北京卖羊肉没那么容易,即使是在乌城矿务局,他们也不得不在远离城市的农村集市中杀羊卖肉。
阿布日古大爷问贺明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把羊肉卖到北京呢?”
贺明珠说:“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和北京食品公司签合同,定向供应羊肉。但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供应量的问题,据我所知,北京食品公司的收购量最低是每年一百万公斤,你们可以提供这么多的羊肉吗?二是政策的问题,如果你们越过当地食品收购站将羊肉卖到北京,侵害了收购站的利益,不可避免要与收购站方面起冲突,你们能获得政府的支持吗?”
这两个问题很尖锐,但也不可避免要面对。
听完贺明珠的话,阿布日古大爷被两倍价差的利润冲昏的头脑一时冷静了下来。
一百万公斤的羊肉,要宰杀多少活羊才能获得?而预期与国营收购站的矛盾,又是显而易见的。
这次他们赶着羊来外地售卖,虽然大队没说什么,但也没有明确支持,态度模棱两可。
然而,如果是大量收购羊肉、直接售往北京,那大队乃至乡政府、县政府,还会支持他们吗?
阿布日古大爷一时左右为难起来。
一边是两倍的价差,每斤八毛钱的利润,能立竿见影就让大伙儿都过上好日子;一边则是必须面对的危机,百万斤羊肉收购的压力,以及可能的投机倒把的罪名。
两难中,阿布日古大爷苦笑道:“哎,我老了,再也没有年轻的志气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虽然辛苦些,但也能挣到钱。北京虽然很好,但不是我们现在该想的……”
贺明珠理解他的顾虑,毕竟她指的这条路风险和收益一样大。
是选择眼前低下却安稳的收益,还是冒着风险搏一把大的,在当下这个动荡的年代中,无论选择哪个,似乎都有充足的理由。
这时,与阿布日古大爷同来的一个青年牧民却突然开口。
“我想试一试。”
闻声,众人皆惊讶地向说话的这个人看去。
青年牧民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有着草原人特有的粗糙皮肤。但他的眼睛却很亮,像是在燃烧。
“我想试一试。”他用生涩的汉语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我可以。”
阿布日古大爷说:“恩和森,你太年轻,只看到了利益,没有看到后面的风险。”
恩和森固执地说:“你老了,但我可以。我不怕累,也不怕坐牢。”
阿布日古大爷急了,用蒙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恩和森只是摇头,偶尔说一句话,但看得出来,他的决心很坚定。
其他牧民们有的赞同,有的反对,也有的沉默。
贺明军戳了戳贺明珠,压低声音问她:“你从哪儿听说北京羊肉收购的事?靠谱吗?”
贺明珠同样低声道:“我有我的渠道,保密,不告诉你。”
关于北京羊肉收购的信息,是贺明珠上辈子在一篇纪实报道中看到的。
八十年代初,作者下乡采风,与牧民同吃同住同睡,见证了当地牧民与食品收购站之间不见硝烟的战争,并最后以牧民的胜利而告终。
当时的情况与现在非常相似,牧民交售的羊肉在经过层层食品公司后,最终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