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也一并从她的脖颈上移走开。
“荆山?”
“阿耶?”
李汝萤看着眼前的皇帝微微发怔,“怎么是……您?”
皇帝伸手将她从密道中拉出。
李汝萤这才看清,原来这密道的出口——石门,竟就是皇帝日日批阅奏疏所坐的御座之后的那堵金砖堆砌的墙。
李汝萤此时彻底有些懵了。
皇后就算胆大,这密道出口也该设在更隐秘的地方才对,怎会设在阿耶的眼皮底下,竟不怕阿耶察觉?
“你是如何进来这密道的?”皇帝问。
阿耶是知晓这密道的?
李汝萤没有隐瞒她发现皇后殿中密道的事。她将她发现这密道口以及在密道中所见的景象一一向皇帝说清。
皇帝听后,眸色一沉:“时至如今,朕也不瞒你。这密道皆由朕所设。”
“那阿耶怎不经含象殿逃脱出宫?”
“朕是帝王,不能弃我朔安百姓孤身而逃。”
皇帝伸手握在李汝萤腕上,“但是荆山,你与朕不同,你可以走。”
“我?”
“是。你随朕来。”
皇帝牵着她的手腕走向书架后方,自墙上打开一道暗格,从中取出一枚虎符,以及一方玺印,将二者郑重地交去她的手中。
“荆山,你拿着这虎符去西南寻益州大都督娄侃,命他速速带兵勤王。这传国玉玺你也带走藏好,只要朕不在那传位诏书上加盖玺印,金至简便永远得位不正,凡我大宣子民,人人皆可诛之。”
他说这话之时,竟头一回让李汝萤在他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有如阿兄一般的光辉。
她忍不住再度开口:“阿耶,您与儿一块走。朔安的百姓还等您带兵来救。”
“朕走不了了。”
皇帝叹了口气,“是朕糊涂,错信奸臣,任由林介甫将朕瞒在鼓中,竟叫那雅柯在朕眼皮底下登堂入室。
“更是不知何时,竟使宫中禁卫悉数落于金至简手中,倒是要叫他区区小国的质子将朕踩在脚下。”
他自嘲一笑,“朕这个皇帝当得实在窝囊……朕若在下面见了桢儿,倒要叫他笑话朕这个阿耶了……”
“阿兄不会。”李汝萤笃定。
“好了……阿满,你去吧。若朕果被奸贼所杀,不必忧心朕,你自可叫娄侃奉太子为君,由你——”
皇帝的手重重地按在李汝萤肩上,“摄政。”
远赴梁州重逢
李汝萤微怔。
“阿耶,不会有那一日的。”
其实金至简所言不无道理。
届时如果阿耶真的身死,就算娄侃成功带兵将金至简及雅柯人驱逐,主少国疑之下,难保各地不会再起纷争。
那时的大宣才更加的凶险万分、危机四伏。
她相信李祐会是如阿兄一般良善的新帝。
可是良善的新帝是无法在分崩离析的乱世中存活的。
史书之上的种种教训,令她不敢拿阿兄曾看得比自身性命还要重的大宣未来去赌。
至于由她摄政,她更是从未想过。
诚然,阿耶可能并非完美无暇的君王,但却是有十二年执政经验、深谙帝王权术的成熟君王。
曾经,他也曾带领大宣走向盛世。如今,盛世倾颓,他定有法子令它重现光辉。
至少,阿耶此刻被禁锢至此,却仍旧冷静而理智。
就像她的阿兄一样。
她信得过阿兄,亦同样信得过能将阿兄抚育成人的阿耶。
她再度隐入皇帝御座后的墙壁之内,经蜿蜒曲折的密道来到青青所居住的御兽苑,将玉玺埋在了青青常伏着的软垫之下。
藏好玉玺之后,她又折返回了甘露殿。
她推开殿门,来到甘露殿的外门前,隔着门对卫守在外的侍卫说明了她想见金至简的想法。
侍卫很快便将金至简请来。
此时已近三更天了,金至简是穿着寝衣来的。
他衣上的血色消失不见,血色转移在脸上,脸上现出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