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出汗了,李明珏五指攒了攒。
从前花园里种了些金贵花儿。这宫殿太大了,又没个娘娘来伺候,德隆闲来无事就种了些花花草草,带着群小太监不分寒暑地精心打理。花不比人好伺候,不受风,不经雨,不耐晒,不抗冻,一年四季皆须好生照应,否则动不动便香消玉殒给人看。如此细心呵护来的花儿,自然好看。望书尚未进宫前,德隆能坐在小板凳上观一下午花儿,任小宫女再缺管教,也无一个敢在花园里扑蝴蝶。天色蒙亮时,德隆便踮着脚尖去花园里摘些半开骨朵儿,摆成各种样式放在案前,小半个月不重样,十分考究。他心思细腻,以为清晨草木香气最具层次,不单是青草味与烂芬芳而已,论起神髓来,瓣上叶间那一滴滴露水才叫精粹,天然清透,沁人心脾得很。李明珏常年在外,自认荒疏各色讲究,不敢自诩雅士,只会望着德隆被露水浸得湿沉的袖角轻描淡写地夸赞两句。她其实不解花草,总觉园中娇花美则美矣,柔媚过多,而韧劲不足,她在马背上看惯了沙地胡杨林肆意野长的蛮横姿态,欣赏不来宫廷弱不堪折的矜贵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