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太阳渐渐升高,越过层层厚重的云门,悬在与不空罥索中月亮相对的地方,慷慨大方地分出光辉,照的海风和海水都是浮光跃金的样子。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汽笛嗡鸣作响,与航行中遇到的伙伴打招呼,笛声长鸣,如同两只巨大的蓝鲸正通过声音吞吐着讯息,而他们这些居住在钢铁巨兽内部的人类,也如同乘着蓝鲸航行。
众人排排坐开大会的房间正巧占了个朝阳的绝佳位置,于是那些好风光一同被吹进来,直到吹散那些封尘灰土,也吹走脑袋中的昏昏沉沉。
虽然当灵魂存在于不空罥索时,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会进入沉睡一般的状态,但精神该怎么累还是怎么累,或者说,这种状态还来得更折磨人一些,所以屋里的人在这阵风吹来前,有一个算一个脑袋上都顶着个“san值过低”的红牌警告。
在场的几个人这些年已经少有这种纯困的经历了,早就进化成社畜战士的大人还好,几个未成年是真顶不住。那边小号粉毛老虎安慰完江户川柯南的时候还是活力满满的男高状态,这时候已经瘫在旁边小号黑色海胆身上和眼皮展开激烈作战,只不过显然是身在此地魂已飘走的状态。
眼看着大家的san值掉的快差不多了,再好的身体素质也打不住一晚上梦里跑酷,还有种种炸裂剧情无一不在加重着大家的心里负担。
伏黑惠紧急叫停。
——别在这熬鹰了,该睡就睡吧,睡不够影响身高。虽然她成年了才一米六多,但她同位体怎么说都要长到一米九(?)吧。
不知道自己被寄予厚望的小号黑色海胆一手扛起一个倒头就睡同期,不算壮硕的身板支撑起了咒术高专一整个年级的学生,在其他人“年轻人睡眠质量就是玛卡巴卡”的羡慕(bhi)眼神中远去了。
他们走了,显然还有一肚子疑问的江户川柯南丧失了所有安全感,作为侦探他的确有那种为了正义随时献身的精神,但肯定没有白白送死的觉悟。
他咬咬牙一跺脚,向剩下这群人看了一眼,再次理解了灰原哀为什么一碰到黑衣组织成员就会害怕成那个样子——很少有人直面大型食肉动物的时候不腿软吧!最后朝着几个高专一年级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他们这些人彻底散伙之前,伏黑惠皱眉看向五条悟。
蓝眼睛雪豹只是静悄悄地坐在一边,修长的身形沉默下来时分外有存在感。此时此刻,他一言不发——伏黑惠从没见过五条悟这样沉默的一面。
五条神子安静下来时,总算有了点年少时分的影子,安静,冷漠,用他生来便拥有的那双眼睛旁观整个世界,好在长大的他比小时候的她要有生机得多,就算是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也是活生生的。
这样说难免失真,但当伏黑惠回想起见到那个孩子的第一面,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其实的确是“他真的活着吗”。
即便五条悟当时会说话,会动,同时也会追着她问这问那,要这要那,但所有的所有,看上去也只是一个生物的基本反应而已。
他向下俯视,然后又会被其余事物吸引,但所有的所有,与神子来说,无非是路过心口的一只蝴蝶。
因此伏黑惠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问出口。
因为她终将无法在此长留。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航行仅仅过去了两天,但对某些人来说,漫长得像十几年。
考虑到这艘巨大的航船还要继续在海上漂上好几天,也或许是心中存在着“不想去见那个瘟神”的想法,伏黑惠都若有若无地躲着太宰治那边走,搞得中原中也好几次想来找她谈话都被落了空。
持续走空门的重力使陷入了无能狂怒,对一定要跟着上门的太宰治发出咆哮——他在这个时候和太宰治的相处隐隐约约都带着一股子真实的火药味,这种硝烟气息会在一段时间后后,甚至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取代,因为成年的中原中也终于学会了包容太宰治作死,用人话就是心累到麻木了,随这家伙作死吧。
——但这也是后几年的事情了,现在的中原中也还是太年轻。
“啊啊——”他抱头咆哮,“太宰你报告没写完怎么还要跟着我,我可不像你,我有正经事情要做啊!!”
“小蛞蝓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太宰治无所事事,手里拿着本陌生的书,不知道又是他从哪里淘换出来的有关自杀的书看得起劲,“倒不如和我一起探讨探讨——”
“探讨个屁,”中原中也粗暴地打断了他,“我不识字。”
他用一种自毁的方式杀死了比赛。
不要脸皮如太宰治,他在幼年期也还是会被搭档噎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地抱着书直接一屁股坐在原地,“别想了,中也等不到那个人的,而且我估计你也问不出什么来。”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中原中也礼貌地给他一个可有可无地问号,毕竟到这个地步也不指望他这位搭档能给他什么指导,反而是太宰治一反常态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