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虚罗发出了禅院竹生的声音。
“是啊, ”伏黑惠扯了扯嘴角,对于禅院竹生的出现并不意外, 或者说,这家伙可能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毕竟你说,你就是我。”
所以对他们而言,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直到现在她才有空闲擦拭遮挡了视线的血污,因此也刚刚发现这个出现在她面前的式神与以往的形象并不一样。
祂的头颅上同样生出了一双灿金的眸子。
虽然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 祂身上也多出了无数的伤口。那些伤口无时无刻在被治愈,却在下一秒又被无形的东西撕裂,又再次愈合。
这宛如酷刑一般的折磨并没有改变祂,可怖的怪物眼睛依旧是温和的。
“继续走吧,你还肩负着不一样的任务呢。”祂的身体内部发出巨大的嗡鸣,好像海中巨大的鲸鱼翻身,喷涂冰与雪的水雾。
于是伏黑惠转身,绕过密密麻麻的线,拖着随时就会散架的身体继续向前走去。
从创世主身上蔓延出去的那些东西似乎在这个时候也有了意识,明白她来者不善,纷纷化为刀与利刃,每一条都足够割断人类柔软的身体。
但这次,却有她没预料到的事情。
以早就灰败的枝条为,那些泛着黯淡死气,早已死去,宛如在冬日等待一个春天的星体,却纷纷拉扯、甚至想要拉断束缚的线。
它们簇拥在伏黑惠周围,为她隔开那些阻碍她前进的世界,为此不惜损害自我。
“你以为你们很厉害吗?你们这么做就是牺牲自我拯救我吗?我不要——”伏黑惠突然激动起来,她自然明白做出这些的代价。
“那伏黑,你呢?你对我说得这些话,有没有说给自己听。”虎杖悠仁说。
“我们早就失败了,当不死不活的老妖怪没那么有趣。”许多个虎杖悠仁一起说。
一切戛然而止。
因为伏黑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只能向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暗红的血侵蚀了伏黑惠素白的脸,少女原本平静的脸此时狰狞得好像恶龙。
她终于来到了那截新生的枝桠面前,那道束缚世界的光线如同脉搏,甚至还在一股一股地跳动,不知是在供给着怎么样的命运。
伏黑惠没有任何武器,她只能上手拉扯,试图拉断那条线。但手在触碰到那条线的一瞬间,鲜红的脉络就充斥了她的整条手臂。
整座空间依旧在叩问她。
既见神明!为何不拜!
既有所感!为何执迷不悟!
伏黑惠一个都没有理会。
手臂无法动弹,她就准备用身体撕扯,用牙咬断。到最后,她的每一处都变成了红色,若是还不够,那就用凭着她的命去填。
她的父亲和老师从来没有教过她这个,因为父辈们总是存着别扭的想法,既希望他们有抗衡所有的能力,又不希望他们会有抗衡的机会。
所以伏黑惠也从来没有学过以命搏命的做法,可这近乎是她的天性。她永远会为了想要的维护的东西,去战斗,去死,去祭奠所有已经逝去的生命。
——直到最后。
空间渐渐沉寂下去。
伏黑惠失去了身体上的所有感知。
血液滴在她的影子上。
被红色占据,无法动弹的伏黑惠沉默了一瞬。
滴答、滴答、滴——
但凡是她血液流过的地方,都燃烧起黑色的火焰!它们爬过海面,掠过星空,在这座空间蒸腾起的古圣火!
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只有那双巨大的、没有任何情感的“眼”观察着一切。
那些红色的脉络被火烧过,褪去了颜色。
伏黑惠再次感受到了疼痛,与此同时,她也握住了那把任由火焰组成的刀。
又是一个圆,这个圆与她曾经在赫利俄斯神明号上使出的圆弧极其相似,但这一道,完完全全是由她一个人使出的。
伏黑惠狠狠挥刀,斩向了那条线,那些仿佛是肉做的韧带阻止她继续向下砍去,但刀上的火却顺着那个小小的口子,转眼烧便了整条血线。
那条仿佛是由肉做的锁链甚至发出了刺耳的哭嚎,似乎在怒斥着伏黑惠的冷漠与不敬。
但她从来都是不公正的。
伏黑惠想。
救人也好,杀人也罢,她从来是凭着“心”来决定的。
所以——
“给我!断开啊!”伏黑惠咆哮着,也好像只是冷漠地轻声说话。
她的脸庞也被极致地分为两半,一半是暴怒到不死不休的火焰,烧尽了所有血、所有其他的感情,而另一半,则是深入骨髓的悲伤。
线断裂的声音引来无数风声。
整个海水仿佛都在向这里汇集,死去的星星吞噬着少女滴落的血液,它们化为白色的灰烬,和银蓝色的海水一起疯狂地朝那颗新生的世界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