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果然。
门外,夏润则换下了正装,随意搭了件长袖衫,周身萦绕着居家的温和气息。
姜风铃看见他手里稳稳拎着个保温桶。
触及她疑惑目光,夏润则解释道:“这里的中餐可难吃了。”
“怕你吃不饱,”他嗓音温润,侧身让她关上门后,径直拎着保温桶走向房内圆桌。
“特意给你炖了点汤。”
说话间,夏润则拧开保温桶盖。
鲜美热气腾起,瞬间将一方小小空间熏染得暖意融融。
他盛了碗鸽子汤,“尝尝?”
姜风铃接过,用汤匙舀起一勺,小口喝着。
西班牙的中餐,的确不是很合她胃口。
“巡演结束后的假期,和团里敲定了吗?”
“嗯。”
她答应了夏润则的提议——跟他回一趟家,去见见他的家人。
忐忑,紧张,还是不安?
这些词在姜风铃的脑海里过了一边,却没能激起任何一种情绪。
说实话,她并没有这些世俗定义中,女孩“见家长”前该有的标准情绪。
在她的认知体系里,“拜访对方长辈”这件事,更像是情侣关系进展到一定阶段后,一种基于相互尊重和关系确认的“程序”,而非什么需要严阵以待的洪水猛兽。
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如果她有血脉亲缘在,大约也会将夏润则引荐给他们认识吧。
念头掠过,带起微凉的空落感,随即又被眼前汤碗里升腾的暖意所覆盖。
她敛下眼睫,继续小口地喝着。
在巴塞罗那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三天巡演结束后,剧团里的大家约着去闲逛了一番。
准备启程回国的时候,舒礼发现姜风铃没上大巴。
转头问向相熟的同事:“姜老师呢?怎么还没上车?”
被问到的同事耸耸肩,答道:“哦,风铃姐啊?她说在西班牙这边还有点私事要处理,暂时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让我们先走。”
舒礼愣了下,随即握着拉杆的手收拢几分,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另一辆焰红色的法拉利,正从巴塞罗那市区驶离,朝郊外方向而去。
车窗外,沿途的风景渐渐从都市的繁华切换成田园诗意。
阳光慷概,低矮的葡萄藤铺展在坡地,舒展着慵懒,间或有着橙黄色外墙的农庄点缀其间,炊烟袅袅,宛如童话。
最终,车子速度放缓,沿着林荫小径,缓缓驶入一座掩映在茂密绿植中的石砌庄园。
铁艺大门雕刻着飞龙纹样,不似利塞欧剧院那般张扬辉煌,却自有另一种底蕴。
车刚停稳,老管家便快步迎了上来,开口便是西班牙语:
“夏先生,姜小姐,欢迎回来。老先生在阳光房等候多时了。”
“我早就跟他说过回家时间,这是他自己要等的,可别怪我。”
夏润则没好气道。
姜风铃:……
还是假装听不懂吧。
穿过挂着油画的回廊,他们来到了位于庄园后方的阳光房。
暖意包裹全身,玻璃窗将明媚引入。
靠窗的藤椅上,一位银发老绅士端着茶盏。
他面容轮廓深邃,带着典型的南欧特征,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看了过来。
“老爷子,”夏润则开门见山道,“我要跟她结婚。”
不是商量,是通知。
姜风铃有些诧异,目光转向verano老先生,他倒是对夏润则这模样习以为常。
“你的事情,我不过问。”verano先生目光陡然锐利,扫向夏润则,语气不悦。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不过,今天日子特殊……”
他目光转向姜风铃,眼底浮现几分温和。
但视线转回夏润则身上时,又恢复了严厉:“别忘了一百五十周年庆典!你的事情可多着呢!”
说罢,verano先生不再看孙子,拄着那根手杖,缓步走到姜风铃面前。
“好,很好。”他微微颔首,扬起手说道,“去看看……他母亲吧。”
庄园的一角,与主宅的热闹喧嚣隔绝,是一片玫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