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很庆幸。
庆幸跟马婠婠成为朋友。
孙瑾安视线锁在相册上,一页一页地翻着,如果此时夏沁伊低头去看她的神情,一定会发现,她看得比自己要认真仔细得多。
从夏沁伊高中时期到现在,每一张照片都是经过马婠婠精心遴选过的,堪称珍贵的回忆丝毫不过分。
然而,翻到接近末尾的一张照片后,孙瑾安明亮的眼神倏尔变得黯淡起来。
这本相册跟她初中时在夏阿姨家看到的那本相册一模一样。
可照片里的内容,却不尽相同。
这本相册里有她们在温泉山庄拍的照片,四个人整整齐齐,神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眼里都有发自内心的开心。
可在原时空的那本相册里,有着一张类似这样的照片。
照片可以充分说明,夏阿姨和妈妈也去过蔚姐家的温泉山庄,拍过照片。
只是,照片里没有程施和她。
因为过去很久,她记得不是很清晰,所以看的时候才格外细致。
不仅如此,那张没有她和程施的照片,构图很奇怪。
马婠婠站在夏沁伊的左侧,左手比了半个心,夏沁伊却站得十分挺拔,两只手都骄矜地揣在大衣口袋里,而右侧空出一片背景,这样一来画面就会有点不协调。
当时看到的时候,孙瑾安还调侃妈妈,夏阿姨一定是嫌她幼稚才没配合她一起比心。
顺带吐槽了一下帮她们拍照的人技术有点差。
可现在看来,那片空白的画面里,好像应该有个人才对。
就好像是,应该是她站在那里,跟马婠婠一人比半个心,将夏沁伊圈在中间的位置,画面才会变得合理。
莫名的,心底划过一抹极其诡异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
瑾安。
可怕的念头被熟悉的嗓音骤然打断,孙瑾安抬眸看向夏沁伊,眼露茫然,啊?
夏沁伊盯着她,眉心略微皱起,你脸色有点差,不舒服吗?
孙瑾安恍然回神,意识到刚才又走神了,歉然道:没不舒服,就是想到点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翻到末尾的相册,你看完啦?下一个要拆哪个?
下意识的,她暂时不打算透露内心的猜想。
因为她仅仅只是猜想,就像她曾经想过如果妈妈结婚生孩子,她就有可能会消失一样。
那只是一个未知的想法,不到那一天,谁也无法验证。
就像是程施没到生死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活下来,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所以,没必要说出来。
或许等到她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她可以轻描淡写地向夏沁伊讲述这段忐忑不安的情绪挣扎,但不是现在。
夏沁伊应该拥有一个完美的生日,不该跟她一起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徒增烦闷。
这么想着,孙瑾安面色已经如往常一样自然。
看出孙瑾安不想说,夏沁伊只是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烫的迹象,唇色似也恢复正常,便没继续往下追问。
之后,孙瑾安又拆开了程施从国外寄回来的威尼斯面具,华丽又精致,特别适合化装舞会。
夏沁伊喜不喜欢,无人知晓。
孙瑾安却是很喜欢的。
再也不用担心女朋友会在舞会上被人觊觎了。
然而事实证明,几年后的毕业舞会,即便夏沁伊戴着面具,依旧是人群中最为瞩目的那一个。
不过这都是后话。
接下来那几乎占一面墙的礼物,都是夏以岚十几年来为女儿攒下的。
虽说以往每年夏沁伊都是拒绝过生日的,但她却会默默为她准备一个礼物,从精心手作的工艺品到名贵高定的奢侈品,可谓琳琅满目。
拆完之后,让孙瑾安有种置身奢侈品博物馆的错觉。
最后,勉强被白秋自酿的女儿红拉回现实。
按照信笺里所说的,在女儿出生的那天埋下的一坛酒,等女儿长大成人再挖出来,庆祝女儿成年,这是绍城人的习俗。
白秋就是土生土长的绍城人。
原本这坛酒应该是在夏沁伊十八岁生日那天挖出来的,但
所幸,它还有机会被人品尝。
不过,埋了二十年的酒。
不会有毒吧?
孙瑾安仔细端详着手里朴实无华的小坛子,虽然经过清理岁月的痕迹有所减轻,但坛身缝隙里依旧还有一层薄土,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夏沁伊未置可否,去酒柜抽屉里拿出两只瓷质小酒盅,表现出对白秋作为医务工作者的绝对信任。
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孙瑾安一脸犹疑地接过酒盅,放在沙发旁的边几上,打开酒坛的红布盖,一股馥郁芳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刺鼻,或是有败坏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