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篡的心上。
萧篡愣在原地,身形微晃,掩藏在兜帽底下的面庞,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原本坚不可摧的石像,如今却像是要碎了一般。
原来是这样。
原来被心爱的人这样说,是这样的感觉。
心脏被刀子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冷风一吹,他的心都跟哨子似的,呼啸着响动。
如同凌迟一般。
正巧这时,有客人过来买糕。
燕枝也就没再理他,转过头去,给客人打包。
“要两块糖糕吗?还要点什么?”
“还有鸡蛋糕,加了蛋清,吃起来更蓬更松。”
“好,小心烫,慢走。”
燕枝在卖糕的时候,萧篡就站在旁边,乖乖地等他空下来。
燕枝对客人笑脸相迎,和气十足,唯独对他不假辞色,冷冷冰冰。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埋怨?
从前的他不也是这样?在旁人面前,端着帝王的架子,不曾厚待他们,却也不曾太过苛待他们。
只有燕枝,他只对燕枝那样坏。
是他的错。
燕枝只是……学他而已。
见客人走了,萧篡赶忙拿起倚靠在树边的大伞,又要上前:“燕枝,这几日不能给你挡太阳,所以……”
燕枝随手指了一下驴车上,相似的伞,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昨夜吃完饭,楚鱼硬拉着他出去散步,去铺子里给他买了一把伞。
楚鱼这个大财迷,他甚至没花家用,而是自掏腰包给他买。
就为了让萧篡离他远一点。
他已经有伞了。
燕枝回过头,见萧篡仍旧站在原地,命令道:“萧篡,你走。”
“你长得这么凶,还穿得一身黑,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容易吓跑我的客人。”
“笨死了,你走。”
这也是萧篡从前说过的话。
萧篡颔首,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萧篡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把伞放下。
燕枝瞧了他一眼,淡淡道:“笨蛋,你连我说的话都听不懂吗?”
“知道了。”萧篡垂下眼睛,握紧手里的伞,转身离开。
燕枝收回目光,继续招呼客人。
本来就是萧篡的错,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况且,他本来要说萧篡是“蠢货”的,结果刚刚一时口胡,说成了“笨蛋”。
他已经口下留情了!
这样想着,燕枝又振作起来,理直气壮起来。
他可不怕萧篡!
另一边。
萧篡抱着准备好的伞,在初升的日头之下,回到宫里。
走进净身房之前,他吩咐亲卫:“去膳房取些肉饼肉干,送过来。”
“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传令下去,这几日朕不见任何人。”
“明日朝会延后,叫卞英和刘洵盯着些。”
几个亲卫不疑有他,也不敢怀疑,抱拳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萧篡回到牢房里,坐在地上,望着案上的半截树枝,不自觉出了神。
看着看着,他忽然笑出声来。
萧篡啊萧篡,燕枝今日愿意同你说话,还同你说了整整十句话。
这可是难得的奖励,就算燕枝是在骂你,那又怎么样?
从前你对燕枝说这些话时,你以为是玩笑话,你以为燕枝不会难过。
如今燕枝对你说这些话,不过是还给你而已,你有什么可难过的?
到底有什么可难过的?
萧篡想着想着,不自觉低下头去,双手捂住脸。
他错了,是他错了,他知道错了。
他不该……
他发出一声野兽一般、低沉的哀鸣,但很快的,他就抹了把脸,抬起头来,打开系统面板。
萧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走罢,去昨夜刚接的任务世界走走。
萧篡不在,燕枝一个人也过得清闲。
这一日就是招呼招呼客人、卖卖糕。
午后日头大起来,他就打开楚鱼给他买的伞,把伞抱在怀里,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