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西沉，山林间炊烟袅袅。

门口吹风的二叁大爷大娘收拾板凳进入院中，一声尖锐的刺耳声打破沉寂月夜。

各自散开的大娘们回头对视，皆无奈地摇头：“月丫头家又开始了。”

“这才几点，肯定那陈胜喝了酒开始胡乱糟蹋人了。”

“你说那姑娘长得也不丑，非要赖在陈胜家里干嘛？”

几个大娘聊得兴致起来了，也不回家了，小板凳一抛聚众畅谈。

“听说是以前和陈胜好过，结果被外头大款看上了，生了月丫头，人家一看是个女娃，立马把她连人带娃赶了出去。”

“不至于吧？”另一个大娘不大相信，“那周丽来时，月丫头看着都有五六岁了，总不至于是五六年都没生出男娃才被赶走的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五六年女人都人老珠黄了，人大款不会找个年轻漂亮的？”

“嗨~”

几人窃窃私语，声音逐渐淡化。

此时村庄最偏的角落里，一处砖瓦房没有烟火，院中凌乱菜地稀疏，屋中点着一盏摇摇欲灭的蜡烛。

对比其他家烟火寥燃，这家冷清得像是鬼屋，一声比一声尖锐的惨叫在屋内迭起，渲染出闹鬼的氛围。

院中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手中不断磨着什么，簌簌的削动声很细。

随着咿呀作响的床板停止律动，女娃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半晌，屋内响起喊声：“打点水来！”

小霁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碎发，从窗口下直起身，十二叁岁的身形已然显出优越，剪影在窗户白纸上放大，引得屋内男人喉头一阵轻滚。

倚在床角的周丽眼中恨意不减，裸露在被外的肌肤青紫遍布，而男人则是一脸餍足。

小霁月动作很快，干活很是麻利，木盆中清水晃动，随着缓慢放置漾出盆沿打湿地面。

她转身就要离开，只听陈胜又喊：“毛巾呢？打湿，帮老子擦身子。”

“做女儿就要有个女儿样，伺候老子不会？”

周丽于心不忍：“我来吧，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陈胜冷笑，“你别忘了当初老子拿钱买你的时候，是连你带这个孩子一起买的，你真当我买媳妇呢？”

他边说边坐直身体，全身裸露，粗陋不堪的细软玩意垂在双腿间。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两人面前这般袒露，小霁月已然见怪不怪。

“你放我走，我出去挣钱，把那十万给你凑齐，行不行？”周丽恳求，就差在床上给他跪下磕头。

这话听得陈胜耳朵起茧：“放你走？你跑了，老子十万的棺材本白花了？”

“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等老子玩够了，就给老子生两个孩子传宗接代。”

说完陈胜看了眼她始终没有起伏的肚子，都七八年了，到现在也没有动静，莫不是真如村里传言那般，被人玩烂了，生不出来了吧？

不过这女娃娃倒是越长越俊俏，就是在外总是一副笑脸，回到家就摆着这幅死样子给她看，真是晦气。

越想他越不爽，抬脚往木盆上踢：“我让你给老子擦身子！”

小霁月低垂的脑袋慢慢抬起，嘴角溢出一丝僵硬的笑：“不如我烧点水给您洗洗吧，更舒服些。”

“哼！”陈胜这才勉为其难压下怒气，“倒是比你妈识相些。”

小霁月淡淡扫了一眼周丽，像看陌生人那般，转身出了屋子。

柴火一一在掌心掰断，燃着烈焰的灶台噼里啪啦闪着火光，锅中清水冒着细密的气泡。

微风轻轻拂着，少女眼中虽然倒映着那簇火苗，却好像没有温度，冷冰冰的面上透着死气。

五岁那年，她满怀期待离开待了两年的孤儿院，本以为会重获新生，却不想跳进了地狱。

周丽为了飞黄腾达，租了一身奢侈品，牵着领养来的她，走进那扇供人挑选的大门。

无数和她一样的女孩从那扇门进入，再也没有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至今还记得被周丽拽着逃跑的场景，凄惨的哀嚎一声声从院中楼阁传出，像密不透风的箭羽，从高飞来，扎进她身体。

她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怕，怕到手心布满冷汗，怕到全身瑟瑟发抖无法停止。

万幸她们逃离时爬上了一辆空荡的卡车，追踪他们的人几次叁番从他们身旁经过，却没发现。

耳畔全是尖叫和吵嚷，小霁月浑浑噩噩，身上的衣服滴着水，冷得直打哆嗦。

直到车子颠簸开出宅院，她才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面前她喊了一路妈妈的人：“阿姨。”

嘶哑的声音掺着哭意，听到周丽耳里一阵紧张。

“为什么？”

对面的女人转身，僵硬的肩颈始终未松，解释的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只是想挣点钱，他们……他们这里说要招收女娃，年龄3-8岁。”

“说帮人养到大，还给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