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卫猛地抓住她提溜起来,瞌睡全没了,还差点从马桶上掉下去。他训斥,“老实点,你差点摔死你知不知道!”
灼灼被吼得一个激灵,吓愣了一般望着赵红卫。
赵红卫怒火顿消,心中闪过愧疚,小孩子爬高上低不知道危险多正常啊,他刚才不应该那么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见灼灼的眼眶中开始蓄水,赵红卫恨不得以头抢地,立刻低声下气地说:“好灼灼别哭,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凶你。你翻身是没错的,是爸爸不该把你放在腿上。腿多窄啊,多不稳当啊,就算你不动,我睡着后万一动一下腿,这不就把你摔了吗?”
越说越觉得是自己的错,赵红卫情不自禁地握住灼灼的小手往自己脸上拍,万分诚恳地说:“千错万错都是爸爸的错,爸爸是大坏蛋,灼灼你打我吧。”
灼灼瘪着小嘴,使劲儿往后缩手,赵红卫还以为她舍不得打,就听见小家伙含着哭腔说:“手手疼,赵红卫的脸扎手!”
“……”
赵红卫讪讪地松开灼灼,看到小家伙的手心都红了。他满心都是“卧槽”、“不至于吧”,他女儿竟然这么娇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几天没刮胡子,上面胡子拉碴的,确实有点粗糙,但也没到能自动反击的地步吧?
略心虚。
赵红卫下意识想说“都是我的脸的错!”,但这话怪怪的,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啊,你问咱们是不是睡厕所,是的咱们睡厕所,因为住旅馆的钱被你吃了。”
奇华批发市场里面的漂亮东西太多了,赵红卫上头了,极限购物,只留下了睡一夜旅馆大通铺的钱和明天回家的车票钱。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忍住给灼灼买了粽子,就只能带着灼灼露宿街头了。
只是大城市就是大城市,不仅有公厕,公厕还修建的特别漂亮,跟小县城里的大别墅一样。
在睡大街、睡车站和睡厕所之间,赵红卫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后者,他潜意识觉得,密闭空间会让小孩儿有安全感。
见灼灼还撅着小嘴,赵红卫耐心哄她,“宝宝你看,这里虽然是厕所,但比我们家里的房子还要干净还要漂亮,我们睡在这,赚大发了。”
灼灼看着厕所隔间的门,又看了看天花板,小声说:“这里没有床。”
“睡我怀里,我抱着你睡。”
灼灼不吭声了,她虽然觉得睡厕所很震惊,但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震惊,听赵红卫说得头头是道,就真的认为睡厕所也没什么了。
心态转变,困意上涌,灼灼的眼皮沉重,靠在赵红卫的肩膀上缓缓垂下了头。
赵红卫默默松了口气,他僵着身体不敢动,等估摸着灼灼睡沉了,才小心地托着她的小脑袋给她调整位置。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进来,赵红卫一夜没敢睡死,迷迷糊糊到外面有了动静,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龇着牙轻手轻脚地活动僵硬的肢体,然后尽量小声地收拾好自己,在发白的灰蓝色夜幕下扛着大包离开这里。
灼灼被喧闹的人声唤醒,她哼哼唧唧发出不高兴的声音,泥鳅似的在赵红卫怀里翻滚,把蒙在脸上的丝巾给拱掉后,刺眼的阳光直射在眼睛上,瞬间让她清醒了。
“呜呜呜……”
醒了就开始哭,没睡好,难受。
刚哭两声,还没正式发力,一口凉凉的偏硬的粽子就塞到了嘴里。
灼灼下意识嚼着咽了下去,看向赵红卫,软乎乎地说:“还要吃。”
“管够!”赵红卫又揪了一小块塞到灼灼嘴里,说:“这是蜜枣味的,我刚才吃了个杂粮的,给你剩了一块,一会儿你也尝尝。”
赵红卫照顾小孩儿已经初步有了经验,喂两口粽子还会喂一口水。
灼灼忙着吃,唔唔点头,等吃饱喝足了,才发现他们在车上。这次的座位不临窗,挨着过道。过道里也挤满了人,汗臭味儿和各种体味混杂,很难闻。灼灼把脸埋在赵红卫怀里,没几分钟,就哼哼着说:“尿尿。”
赵红卫立刻喊:“师傅,麻烦停车,我闺女要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