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早就知道罗倍兰要来,刘可还是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
二十五号,后天,就是她的婚礼了。
她是为了婚礼而兴奋吗?
大概率不是的,刘可知道,她只是太久没有见到除了贾林峰一家之外的,和她关系亲密的人了。
刘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迷茫。
床头的抽屉里就摆着她和贾林峰的结婚证,红色的薄薄一小本。
是前两天拍的。
公公婆婆很迷信良辰吉日的说法,这是他们花五十块钱找街边摆摊的瞎子算的。
据说这个时候容易生儿子。
刘可向来不信这些——领证的日子怎么选也有说法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刘可顶着一双没睡好而有些水肿的眼泡,和贾林峰并肩站在了摄像机面前,拍下了一张并不很符合她预期的照片。
她总觉得那个老头是出来招摇撞骗的,但她没好意思说。
除此之外,刘可总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这边的老一辈人总的来说,到底还是盼孙子的更多,她没得挑。
刘可直觉,如果她生了一个女儿,婆婆大概率不会给她什么好眼色。
不过无所谓,她会好好照顾女儿的。
刘可翻了个身,从平躺改成侧卧,打开手机,下意识地就想给罗倍兰发信息。
但看着凌晨一点半的消息提示框,犹豫再三,她还是摁灭了手机。
反正明天就能见到了,她闭上眼睛,心想。
她们曾经也很亲密很亲密,在罗倍兰跟着她表哥踏上回家的火车之前,她们还面对面,互相竖起两根手指发誓,说以后就算分开了也还会这么亲密。
最开始,她们的确是这么做的。
但当她们之间的,有过关联的一切信息都更新迭代了一遍之后,不可避免地,她们之间的纽带还是被时间和距离冲淡了。
凌晨一点半发消息有错吗?
一点问题也没有。
刘可有些羞愧。
该怎么形容呢?
罗倍兰在准备考试,以后她就是大学生了,她一下子多了好多好多路可以走。
她白天要复习,还要去拍照,去工作,这些在刘可看来,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半夜不睡觉玩手机,也没什么正经工作可干——她不想给罗倍兰留一个这样的印象。
吃午饭的时候,刘可满脑子都想着下午和罗倍兰见面时会是什么场景,以至于婆婆一连叫了她两遍,她都没听见。
直到贾林峰在桌下碰了碰她的腿。
刘可抬起头,看向婆婆时眼底还带着疑惑。
“你那个朋友是下午来,是吧?”
看着对面女人的脸,刘可有预感她还有话要说,虽然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准备说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把酒店退了吧,明天她和你先睡嘛,”她边说,还夹着菜,“酒店一晚还挺贵的。”
婆婆一脸轻松,好像这事就和讨论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
她这副态度一时间让刘可有些难言。
“那二十五号呢,她住哪里?”
婆婆一下子好像也被问住了,但她的反应很快:“也和你一起住嘛。”
说着,她的语气又变得郑重且和善起来。
“这房钱也是你自己出,你多省一点,以后你就能多存一点儿。你说是不是?”
“那我二十五号还得和你儿子同房呢!”
“婚都结了,也不差那一天嘛,到底也就是个仪式……你们两个不是那么久没见了吗,睡一起不也刚好好好聊聊。”
刘可扭头去看贾林峰,他好像什么都听到似的,依旧吃着饭。
见此,刘可有些恼火。
她家什么情况他们不是不知道:她本来没有伴娘,也没有亲娘,罗倍兰作为朋友愿意赶过来,她怎么可能让罗倍兰不痛快。
她伸出筷子,在肉碗里翻搅几下,挑出一块儿最大的肉,放进自己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