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雪则与当事人截然相反,邀功似的,压低声音:“他问我,‘你哥现在,心里还有没有陈恪’?”
裴祝安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汤盅,冷冷瞪着裴盛雪。
“别紧张啊。”对方却全然不惧,微微一笑,反握住他的手:“我和小宁保证过,在我哥心里,陈恪都是过去式了。”
舌尖顶了下腮帮,裴祝安有种怒极反笑的冲动。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裴盛雪,然后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对面人的额头。
“这次就算了。再遇见宁惟远,绕路走,记住了?”
裴盛雪吃痛,“嘶,为什么?”
裴祝安敛眉觑她那张娇憨面孔,未发一词。
还想着套宁惟远的话,alpha在心里说,你怎么可能玩的过他。
晚上,凌山集团的庆功宴,裴祝安还是参加了。
人数不多,规模也不大,只叫上了涉及人工腺体项目的成员,以及宁惟远。
正事面前,裴祝安暂且搁置私人恩怨。
当晚,他西装革履地出席,沉稳而得体。任谁也难以想象,昨夜,alpha与同座的另外一位有过怎样一番纠葛。
座位安排得微妙,宁惟远就坐在裴祝安的右手边,像是避嫌,又或者是置气,气氛火热,偏偏两人同彼此一夜无言,连个眼锋都没交汇。
直到裴祝安最后一次被敬酒——
宁惟远不动声色地接过,“裴总今晚喝了不少,我来吧。”
他端起酒杯,仰面一饮而尽,胸前领带半褪,喉结清晰,牵扯颈侧肌理,莫名性感。
全程,宁惟远没看裴祝安一眼,也没征求意见。
但恰恰是这种心照不宣,让周围本就灼热的窥探视线更烫,几乎在两个主角的身上烧出个洞。
今夜散场时,裴祝安简直如释重负。
员工陆续离开,裴祝安终于难以掩饰眉眼间的倦意,走到无人处,他抽了根烟。
火光猩红,尼古丁解了乏,想起席间提到的项目进度,裴祝安精神一振。
如果一切顺利,最迟下个月,半年以来的心血就能有个着落。
出神间,晚风拂过,指尖火光明暗不定,两三秒后,熟悉的微苦气息于夜色中浮动。
裴祝安侧过脸,咫尺远近的距离,宁惟远正望着自己。
下一秒,他倏然俯身凑近,唇间香烟同裴祝安一触即分,继而,后退半步,幽幽火光中,宁惟远吐出个烟圈。
“借个火。”
气氛缄默,酒精放大了情绪,裴祝安主动开口,声线低沉:“在想什么?”
宁惟远的声音很轻。
“我在想,下一个留在你身边的借口。”
人工腺体的项目已经步入尾声,对于裴祝安,宁惟远似乎再无半点利用价值。
今晚的庆功宴,其实也是换种方式为宁惟远送别。
气氛热闹,觥筹交错,裴祝安冷眼旁观,自家员工舍不得宁惟远的,竟然不在少数。
果真如宁惟远自己所说,笼络人心,几乎易如反掌。
但唯独在裴祝安身上,他表现得束手无措。
裴祝安叹口气,难得平和:“别费心思了,宁惟远。”
“就算是一时兴起,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你觉得我对你是一时兴起?”
还没等裴祝安回答,宁惟远倏然抬眼,神色阴郁,声音像浸过冰,纹路细碎,每个字都扎在alpha的心上:“就像你对陈恪那样?”
裴祝安指尖收紧,几乎掐灭手中香烟。
他蓦地想到今天早些时候,裴盛雪说过的话。
阴阳永隔,物是人非,陈恪这个名字,早已经不痛不痒。
从宁惟远这副兔死狐悲的神情看来,显然,他对裴盛雪那番说辞深信不疑。
但裴祝安却没想到,宁惟远的情绪波动会如此剧烈,愤懑,怨怼,像个盛满腐蚀性液体的玻璃瓶,稍一摇晃,就要迸溅开来。
他上前一步,深深盯着裴祝安,身形高大,压迫感极强。
“那些你放下了陈恪的话,是真的么?”
第49章 不甘
裴祝安心底有个诡异直觉,无论自己回答“是”抑或“不是”,似乎都难以令对方满意。
遑论,从宁惟远神色来看,他在意的远不止这一桩。
没等裴祝安回答,他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形几乎将人困住,面如沉水,目光锋利。
“你昨晚说的话也是真的?”
“哪句?”裴祝安冷笑:“我说过的话多了。”
宁惟远下颌线条绷紧,一字一顿。
“只要看见我活着,你就永远谈不上舒心?”
裴祝安微微偏头,吐出口烟雾,声音透着漫不经心:“假的。”
宁惟远的呼吸骤然凝滞。
但下一秒,他听见alpha开口:“你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