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人能记得他的来时路。
他像个永远回不到家的孩子,只能一直游荡。
重生后他耐着性子发奋读书,跟恶心的父亲周旋,不是为了奔向光明的前程,而是因为想重新牵住她的手。
当林殊说出,他们永远回不去时。
季行深的人生也走到头了。
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他笑得哀伤。
一双深邃淡漠的眼睛此刻老态龙钟,全是浑浊的泪水。
“没有意义了,林殊,你不在我身边,一切都结束了。”
林殊毛骨悚然,听完他说的屁话又生出一股无名火。
她挣扎着爬回去,紧紧抱住栏杆,踹了他一脚。
“你不想活了,就要拉我下地狱,老娘欠你的吗?”
“得了吧,别装情圣,你从头到尾只爱自己,说什么没有我就没有意义,难道我死后,你有少享受一天吗?”
“你根本不会爱人,但凡你真的感激过我一丝一毫,也不会现在下死手。”
“季行深,你这个恶毒的蚂蟥男,老娘跟你拼了!”
林殊翻下来,跌到地上,摔得鬼叫。
季行深掐住她的脖子,蹬着栏杆,奋力往下跳。
江水浑浊不堪。
滚滚流动。
包里的东西不小心掉下去,顷刻消失不见。
“啊!”
林殊抓他脸。
拳打脚踢。
千钧一发之际,黄娉婷冲过来抱住季行深的腰,“你在做什么,季行深,你不是说只是想跟林殊单独谈谈么……”
有了黄娉婷帮忙,林殊争取到喘息的机会,再次翻下来。
她跪在地上,不停咳嗽干呕。
口水和生理性眼泪一起流出来。
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胀痛得厉害,看东西有点模糊,估计是死男人把她血压气高了。
季行深推开黄娉婷。
林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
黄娉婷哭着冲过去,死命抱住他。
季行深转去掐她的脖子。
林殊跑都跑了,见状不对,又抄起一把环卫工放置的扫帚,回去捅他。
三人打成一团。
林殊大叫“救命”。
天呐,有人明明看到了,但竟然只是看一眼就走了,合着把他们当情感纠纷了是吧。
呜呜的声音传来。
是警车。
林殊心里一松,看到季行深把黄娉婷逼到江边,她真的没辙了,横过扫帚,过去勒他脖子,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往后边拽。
“小心,黄娉婷,你身后的栏杆要断了!”
林殊力竭之际,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差点哭出来。
“哥。”
林骤脸色惨白,飞奔而来,过来就是一脚,把人踹趴了,拽住季行深,上去就是几拳。
林殊也不拦,回头看黄娉婷。
这一看,吓死了。
黄娉婷悄无声息掉下去了!
栏杆彻底断裂,一整排就空出那一段。
林殊心惊胆战跑过去。
谢不尘和阿炳也到了,三人站在岸边,愣愣看着栏杆断裂处挂着的衣服布料。
黄娉婷会游泳。
浮出个脑袋,但很快又被江水压下去。
“救生圈。”
林殊看到不远处挂着一个,指了一下,阿炳立马冲出去。
林殊拨打落水救援电话,刚说了地方,转身,谢不尘不见了。
噗通——
不好!
林殊通身冰凉,行尸走肉般走上前,果不其然,翻滚的黄浆里,又多了一个人——谢不尘跳下去救人了!
黄色的江水。
白色的浪。
水扭在一起,像麻花。
谢不尘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消失,他在一点点靠近黄娉婷。
黄娉婷踩不动水了。
呛了几口,看起来很快就要完全被水吞没。
“阿尘……阿尘……”
林殊几乎失声。
刚刚都没哭出来,现在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难道是命该如此吗?
难道命真的不能改变吗?
阿炳吓坏了,叫着谢不尘的名字,奋力扔出救生圈,可惜风急浪大,试了三次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