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多,俩丫鬟一扭脸就淹没到了人群中,沈时纣站在白青柠身侧,替她挡着人流,带着她往街上走。
白青柠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景色,白家家教森严,未出阁时日日都在府中被拘着,就算出来看花灯,也是坐在轿子上远远地看一看,绝不可能到人群中去的,嫁到了秦家后又处处小心,两辈子,还是她第一回。
烛火莹莹,人影晃晃,她放慢脚步,尽情欣赏人间百态。
能活着真好。
她在看人间,沈时纣在看她,两人漫步在街头,有小贩凑上来笑嘻嘻的和他们打趣:“这位小哥,不给娘子买一盏灯吗?许愿灵着嘞。”
白青柠还没怎么样呢,沈时纣已经骤然红了脸,他也不说话,只是飞快的瞥了白青柠一眼,嘴上说着“我们只是路过,不许愿”,但手里已经诚实的递过去了五十文钱。
小贩利索的搬过来了一盏许愿天灯,还递过来了笔和纸。
沈时纣一脸镇定的把笔纸递给白青柠,说:“随便写写吧。”
他都不敢去看白青柠的脸,生怕白青柠看透他的窘迫,不过是被人叫一声“娘子”而已,他有什么可在意的?
他们已经拜过天地,算起来就是娘子了。
沈时纣的脸更红了,比天上的烟火都红,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白青柠。
白青柠却没看他,她接过纸和笔,思索着要写点什么东西。
当时他们俩站在街边,男子清俊出尘,女子林下清风,兴许是因为那男子的目光太温柔了些,所以就连他们二人身边的烛火都显得更明亮,灯火映在他们俩的脸上,沈时纣的心又不争气的快了些。
白青柠写完纸条后,将纸条放置在灯上,沈时纣将灯燃起,然后像是看着他冉冉升起的爱情一般,目送着他的灯升上天空,融入到夜色里,与其他的灯一起,他就分不清那个是自己的了。
他们又沿着街道走了片刻,远远地瞧见了一处猜灯谜的地方。
猜灯谜的地方是在街道中央的一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挂着很多灯笼,灯笼上写了字谜,猜中了就有奖,奖项多是精致的首饰,被摆在一个个木盒子里,灯光一照,流光溢彩。
沈时纣一眼瞧见了一支雕刻着白莲的长簪,顿时觉得白青柠会喜欢,他忍不住看了白青柠一眼,见白青柠也在望着那支簪子,俩人对视一眼,他便立刻抬脚,向前一步,去猜灯谜争那簪子。
白青柠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便瞧见沈时纣上前去了,他们俩对视的那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但是白青柠就是知道,沈时纣是为她去争那支簪子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她的思绪在被另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捕捉,理解,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在被窥探,大概是因为她全身心的信赖这个人,笃定的相信沈时纣不会害她,笃定的相信,沈时纣永远只会做对她好的事情。
所以她格外喜欢跟沈时纣相处在一起,安心,在雾林院待着的这段时间,是她重生以后最平和的一段时间。
风掀起白青柠斗笠轻纱的一角,露出半张姣好容颜,她定定的望着沈时纣的背影,像是在望着什么温暖的东西似的。
——
“将军。”此时,挂满了灯谜灯笼的木架子的另一面,同样出来游玩儿的秦山岳和身后小厮站在人群之中,透过木架与缝隙,远远地瞥见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是那样熟悉,风拂过面纱时,小厮浑身的皮都跟着紧起来了。
“那是不是夫人啊?她与一个男子在一起。”
33、将军捉奸
木架子的另一头, 秦山岳穿着一身玄色锦袍,正远远的望着不远处的赵红珠。
赵红珠带着两个小丫鬟, 正凑在一起看街头的人表演, 她向来喜爱这种热闹喧嚣的场合,又不喜被人跟的太紧,所以秦山岳便只在后面远远地缀着。
他的目光一直绕在赵红珠身上, 赵红珠今日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衣裙,一眼望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腊梅, 没人比赵红珠更适合红色, 秦山岳一见她,就觉得像是沉溺到了过去的岁月里, 根本挪不开眼, 乍一听到白青柠的名字的时候, 秦山岳有瞬间的怔愣。
恍然隔世般, 他顺着小厮看着的方向, 抬起眼眸望了过去。
他的目力比小厮好很多,一眼便透过木架缝隙, 人群肩膀, 与那一层薄薄的白纱,见到了白青柠的脸。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见到白青柠了。
他记忆最后的白青柠是那样的决绝, 拿起那方休书锦缎, 头都不曾回过, 整个人仿佛是一尊冰冷的雕塑,冷硬到近乎锋锐, 摸一下都能将手掌割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以至于过去的所有温情都被她的离去而冰封进秦山岳的最心底, 再也不曾翻出来,仿佛看一次就会被伤一次似的。
而现在,他却见到了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白青柠。
她穿了一身普通的淡蓝色长裙,身上披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披风,蓝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