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就到这儿吧,本官也累了。”
“是是是,下官护送大人您回去罢。”
“不必了,你们先走,本官还有点事。”
陆铎发了话,这场声势浩大的宴席便应声而止了,张巡抚在太保大人的眼神驱使下将厅内之人赶了个干净,自个儿也连忙告退了。
方才他虽被人团团围住,但眼角余光一直追随着她,她是往后门去了。
待无关的人都走完后,陆铎缓步至后门,然看到昏暗光影下站着的两个背影时,他自信的脚步却猛地一顿。
那一高一矮的二人正在说着什么,全然未注意到身后的自己。
他们靠得很近,中间几乎已无空隙。
一个是清风霁月,一个是刚直磊落,又是同样的年轻,同样的踌躇满志。
再反观自己,二十七八的年纪了,浑身都是刺目丑陋的伤疤,且她对他,何时像这般好好说过话?
若不是他手段用尽,威逼利诱,她怕是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是不愿的。
思及此,陆铎白日里的好心情已荡然无存。
陆铎心中这些阴暗见不得光的心思,并不欲让人知晓,可不知怎么的,他甫一开口,话里就不自觉地带了十分的醋意。
“两位有何事不能在前厅说,倒是在这儿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两人闻声,默契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的陆铎。
章思友见是陆铎,连忙俯身作揖道:“太保大人,下官正与陶兄弟打听珠儿小姐的下落。”
陆铎眉头仍紧锁着,大手一挥道,“不必了,今日接到金陵急信,舍妹人已平安回到府中。”
“真的?那可太好了!”章思友闻言先是一呆,随后那张黢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他的一口大白牙。
陆铎见章思友如此坦荡磊落的模样,强自按捺住心中交织的种种情绪,拍拍章思友的肩道,“放心吧,夜深了,回吧。”
“如此,下官便先行告辞了。”听到陆珠儿平安的消息,章思友一颗吊着的心落了地,在其余二人的目送下心情大好地离去了。
昏暗的小巷,此刻只剩下陆铎和黎宛二人。
一阵冷风吹过,方才还嫌闷热喘不过气的黎宛此时不禁打了个哆嗦。
陆铎目光如隼,盯着黎宛,一步步将人逼退至墙角。
“怎么,在爷身旁坐不住,倒是喜欢跟旁的男子躲在小巷里叙旧?”
黎宛双手用力推着陆铎胸口,不许他再压近,更是懒得回答他这些莫名的问题。
只是她那点力气拗得过陆铎?
将人强势搂进怀中,头埋进她的脖颈间,深深吸一口气,心中那些不足为人道的心绪才被冲散了一些。
黎宛闻到陆铎鼻尖喷出的热气都夹杂着浓浓的酒味。
“你喝醉了?”
见陆铎压在自己肩上一动不动,黎宛觉着他果真是真喝多了,欲要推开他:“你收敛一点!万一被人看到了!”
“你们二人在这里相谈甚欢,自然没注意前头那些个人都走光了。”
黎宛无语,自己不过在这里跟章思友闲聊几句,怎的到了他嘴里,就变得这般难听下流了?
“你别无理取闹,有事说事,无事我回府了。”黎宛说着就要挣开陆铎的桎梏。
还没走出去半步,人就又被一把箍进了强有力的怀抱里。
“去哪儿?安安静静地让爷抱一会儿不行吗?”
黎宛无奈地叹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太保大人,请您自重。”
“凭什么,凭什么爷要自重。你的短命相公碰你的时候,你也会让他自重么?”
黎宛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竟觉得陆铎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哭腔。
狗男人,喝高了发酒疯是吧。
“陆铎,你别没完没了!”黎宛来了小日子,本就有些烦躁,又被拉来这种沉闷无聊的场合一晚上,此时她实在不想再与一个醉鬼纠缠不清。
于是趁陆铎不备时,黎宛狠狠朝陆铎踩了一脚,在他吃痛之际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黎宛飞快地骑上了玉影,一口气骑回了知县府,然后将大门锁得死死的。
好在身后并不见陆铎追来的身影。
黎宛舒一口气,今日她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黎宛进了府,见傅掌柜和陶夫人房间已熄了灯,心中有些失落,今日她都没瞧阿煦一眼呢。
她好歹没忍住,厚着脸皮扣了扣二人的房门,悄声问:“娘,阿煦睡了吗?”
里头响起淅淅索索的声响,随后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陶夫人从里头探出头来。
“阿煦已经睡下了,你不是还病着吗,早些去休息吧。”
黎宛还想朝里头张望,被陶夫人拦住了,“听话,快去!否则将病气过给阿煦,娘可饶不了你。”
“娘说的是。”黎宛虽遗憾,也知陶夫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