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陶天然的睫毛翕了翕:“是吗。”
她站起来,揽过程巷的肩。
“诶……”程巷有点懵,被陶天然揽着往易渝的方向走去。
易渝正站在那跟同事讲笑话,陶天然叫住她:“我女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我带她先走了。”
“好好好,身体要紧。”易渝继续跟同事讲:“所以那个牛排啊……”
讲到这里忽然一扭头,指着陶天然离开的背影,双眼瞪得像铜铃:“她她她,她刚才说什么?”
余予笙笑出声来:“你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啊?”
乔之霁站在一旁,望着余予笙的侧颜,眼神微一顿。
余予笙在笑。
好像在无数个没有她的日子里,余予笙都是这样笑着。
余予笙不x经意回眸的时候,对上乔之霁的眼神,抿了一下唇。
陶天然走出运动馆的时候,又将程巷的肩放开了。
程巷小鹌鹑一样跟在她身边,眼尾一直偷瞟她。
陶天然:“怎么了?”
“不是,你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啊?”程巷还有点懵。
“不然?”陶天然顿了顿:“你不是听到她们在议论什么?”
“嗨。”原来陶天然发现了,程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耳廓:“我能理解啊,其实我特能理解,要是我在你们公司,一个冰原御姐一个猫颜拽姐,俩大美女,我也天天嗑,真的,嘶哈嘶哈。”
“所以,”陶天然没什么语气的平声问:“你不在意?”
程巷默了会儿,噗的一声压着下巴笑出来:“我装的。”
“我就是在想你怎么这么好啊。”程巷上车的时候咬着唇角,陶天然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她贴在椅背上忽然说:“陶天然,我们真的只去看世界上的六十三片海好不好?”
“为什么?”
“我真的怕太完满了,就不长久了。”程巷咧咧嘴:“你这么好,说真的,我都有点心虚。和你在一起,老天爷不会蓄谋着哪天给我整个大的、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吧?”
陶天然望着挡风玻璃前,一瓣木槿落下来,嵌在她的雨刮器上。
她忽地又想起小时候外婆家外的那条沟渠,她整个下午蹲在沟渠旁,抱着膝盖看青苔上的蜗牛,缓慢的、柔软的、潮腻的探出触角来。
直到外婆端着盆热水出来,不甚在意的往沟渠内一泼。
陶天然抬头。
外婆是一名严肃的女性,无甚表情时唇边两条深深沟壑,低头问陶天然:“怎么了?”
陶天然摇摇头。
外婆端着水盆离去,陶天然继续抱着膝盖蹲在沟渠边,蜗牛的死去是一个肉身与壳逐渐脱离的过程,粉嫩柔软的身体,一点点变得苍白干燥。
南方的梅雨天永远有种阴濡色泽,天灰扑扑的罩在头顶,一如蜗牛尸体的颜色。以至于陶天然想起童年,便会想起那样的颜色。
及至现在,嵌在雨刮器里的木槿是种妍丽的粉白调,盛夏阳光炽盛,照在挡风玻璃折射出彩虹的七色光斑,程巷坐在副驾,穿着她自己的一件白t恤,但领口一圈是彩虹般乱七八糟的色块拼接。
她眯起眼捋捋刘海,像要挡一挡眼前的阳光,光斑凝在她细软的刘海上,随着她动作一晃一晃。
鲜活得那样生动。
陶天然缓缓的说:“不会。”
“什么不会?”程巷扭头看她。
“你不会付出代价,你只会度过很好很好的一生。”
“你会画出自己喜欢的作品,享受很多人的喜爱,养一只自己喜欢的小动物,在家里的床上安然终老。”
陶天然单手扶着方向盘,视线平移望向程巷,重复:“你会度过很好很好的一生。”
程巷下意识的问:“那你呢?”
“我会和你在一起。”陶天然说:“永远在一起,每一次都在一起。”
程巷浅浅一笑,皱皱鼻子,抬起手背抵一下鼻头,嘴里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医院。”
“啊?我没有不舒服了,一点都没有。”
“去做个检查,放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