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者,景州蓝田县的史大人,裕州全徳镇的田大人,还有奚家那名长工家中人报官后,追查此事的京兆府李大人,皆在其列。有诸位大人亲笔信作证,臣恳请王爷,彻查奚家!”
说罢,一个头端端正正磕在地上。
摄政王党羽见状,纷纷出列齐声:“恳请王爷彻查此案!”
容靖坐在龙椅上险些绷不住脸色,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可在宣政殿上,呼风唤雨的凭什么还是他容瑟?!
“那此案就交由刑部审理。”容瑟目光落在始终古井无波的陆上谦身上,随后又扫了眼强作镇定的奚晏,“传令,禁军总督云稚,率人彻查奚宅。奚大人,就委屈委屈,暂住天牢,若你当真是冤枉的,本王自会还你清白。”
容瑟没什么真情实感地客气两句,随即瞧向曹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曹大人,本王这般处置,算是公正吧?”
几位官员的亲笔信自然证明不了什么,可这案子真查下去,必然会牵涉许多。
曹伦知道其中厉害,难就难在他无法左右容瑟的决策。
半晌,曹伦沉声道:“王爷,奚大人是老臣,即便是有人弹劾参奏,也该不该听信一家之言,就这么将奚大人下狱,是否……不妥?”
“本王若是听信一家之言,如今奚大人便不是进天牢,而是掉脑袋了。”容瑟神色略微冷下来,语调拖慢,渗着不悦之意,“排除异己,结党营私,操纵朝堂官员升黜罢免,事关重大,还是说曹大人以为此事不必再查,本王当即以此罪名论处即可?”
曹伦垂下头,说道:“臣并无此意。”
“那就是没意见了。”
容瑟满意颔首,沉稳道:“那就按本王说得办,事关朝堂百官大晋国运,必要查个清清楚楚。”
他特意咬重后四个字,却让在场不少官员打了个冷颤,一时间人人自危。
容瑟心知肚明。
他也不算冤枉了奚晏,这些都是奚晏自己做的事,收拾他势在必行,无论是为自己的目的,还是为这个国家的长久。
然而这一动,必会牵动无数朝堂官员。
容瑟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垂首的群臣们,如同在瞧一汪深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早已在酝酿惊涛骇浪。
那下面暗潮涌动,处处是不见烽火的刀光剑影。
而他早已深陷局中,脱身不能。
直到视线与一道目光相对。
身着圆领红袍的将军站在武将之首的位置,胸膛前的兽纹威风凛凛,身形稳如山,只是静默地站在那,就像是一把替容瑟镇住四方朝堂的利刃。
他俯身,第一个开口道:“王爷圣明。”
于是百官附和。
容瑟扶在麒麟头扶手上的掌心冷汗渐渐消退,心也安定下来。
下朝后,容瑟照例在灵晖阁与群臣议事,偌大的国家,大事小事总是不断,等都说完后,便轮到了早朝奚家的事。
云稚已经带人去奚府查搜,容瑟并未多说,只淡淡吩咐陆上谦:“秉公办理。”
他说得太过坦荡,正义凛然。
何况奚晏背地里做的事,陆上谦也有所耳闻,只是身在朝堂,许多事身不由己,如今既然得了机会,当下便颔首道:“臣遵旨,只是……”
他迟疑片刻,问道:“敢问此事非同小可,真如喻大人所说,那与此事相关的官员必然不在少数。”
“都按规矩办。”容瑟摆了摆手,“都是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朝堂早该整治了。”
梁慎予也温和有礼地说道:“王爷所言不假,虽说水清无鱼,但事过犹不及,眼下倒也罢了,若长久如此,朝廷岂不是奚家的一言堂?到那时,天家皇室的圣旨只怕还没有奚大人一声令下有用。”
兵部尚书冷哼:“话是这么说,可定北侯那晋北骑,只怕也只听军令不闻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