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绿识趣退下。
室内只剩下两人。
祁渊这才伸手向袖袋,摸到那支温润的白玉簪,又滑开手,掏出一沓银票,一小袋银子,轻轻推到沈鱼面前。
“开医馆的、还有先前说了欠的药钱,一并给你。”
沈鱼摸了摸银票,她虽第一次见这么多现钱,不过这些天在祁家对草药账目、看妈妈们置办宴席,对这京中物价流水的数字也有了些体会,面上还算淡定,抿唇道:“不是说从钱庄去支吗?怎深夜送来?”
祁渊淡声:“家中银钱支取需要母亲过目,她虽不会为难,但恐你不好意思开口,从我这里出也是一样。”
沈鱼思来想去,觉得祁渊说的确有道理,点点头,把那一小袋银子收入袖中,银票则另取了锦袋妥善收好,谢过后又道:“不会叫你的银子打水漂。”
祁渊唇角微勾,自然相信。
烛火闪动,一时无话,祁渊看着沈鱼恬静的脸,莫名想再听她说两句,便又问她要选多大的铺面,何时去看看地段。
关于这些,沈鱼心中已有初步盘算,但此刻倦意上涌,随口道:“你给的这些银票,铺面大小和地段自都是好说。”话落打了个哈欠,直身意在请祁渊出去。
祁渊看她星眼朦胧,密睫忽闪,面上还带着霞色梳妆,懒洋洋像个石榴花,喉头微滚,却没起身。
沈鱼懵懂眸色微睁,疑惑看他:“嗯?”
祁渊回神,抬手掩唇,故作姿态也轻呵一口气,咂了咂唇,这才起身道:“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湘绿回来,伺候沈鱼早早歇下。
剪竹院主卧,灯油却孤孤寂寂燃了半夜。
次日天微亮,沈鱼便带着湘绿出了门。
清晨的京城带着一丝凉意,街道上行人寥寥,沈鱼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先奔往探听好的几处铺面。
京城铺面寸土寸金,地段稍好的更是紧俏非常。
牙人见她一个年轻女子,又是生面孔,衣着虽得体但并非顶级料子,身边只带了个丫鬟,言语间便带了几分试探和拿捏,价格也报得虚高。
沈鱼早已做足功课,又有湘绿傍身,便与那圆滑的牙人周旋,打了两三回机锋,压下两成价格,沈鱼还欲再讲,却听闻一阵清脆马蹄声停在不远处。
来人一身玄色官服,腰佩长刀,身姿挺拔如松,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他似乎是例行巡查至此,目光沉稳地扫视着街面。
那李牙人眼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新上任不久的祁家二公子祁渊。
李牙人见他目光正扫来,心下一惊,想起有传言祁家二公子带回一女子,要在京城开医馆,再看向沈鱼,将二者联系起来,目光瞬间一凛。
李牙人脸上堆起热络恭敬的笑,腰也弯得更低了:“哎呀,瞧瞧我这记性!我这铺子位置是极好的,采光通风俱佳,后面还有个小院,存放药材或是住人都极方便。就是年份有些久了,几处房梁还要再修缮,这价钱嘛,便再让些与女郎!就当是给开张贺喜了!”
沈鱼微微一怔,看李牙人目光闪烁,也回头望去。
不远处,祁渊端坐马上,玄色官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英挺。
四目相对,沈鱼瞬间明白了这价格骤降的缘由。
他这京畿巡防营守备统领的官职或许品级不高,但对这些做街面生意的牙行、商铺而言,却是手握实权、能定他们日常安宁与否的要职。
沈鱼压下心头复杂滋味,迅速与李牙人说定了最终价钱和租期。待李牙人千恩万谢地离开,她才转身走向已驱马靠近的祁渊。
祁渊勒住缰绳,高大的黑马喷了个响鼻。
沈鱼站在马侧,缓步走着,晨风吹拂着她的鬓发,她轻声道:“你身穿官服来此,不妥。”
祁渊垂眸淡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晨曦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
他唇角勾起一抹闲适弧度,语气随意:“恰逢巡查至此,顺路而已。”
他话音一转,问沈鱼:“还是说……你想我专程来?”
沈鱼脚步微顿,又面不改色道:“没想过。”
她说得淡淡,却拉着湘绿在下个路口却故意提前转弯了。
祁渊拉马不及,看着她的背影,扭头笑笑,反手执鞭一抽马臀,按照原路线继续往街市走,赶在沈鱼之前先来到那些药铺,高调巡视一圈后离去。
祁二公子亲自提前打点铺面,关照巡视的消息在京城这些行当里传得飞快。
接下来沈鱼到访的药铺中,掌柜们不再因她是女子或初来乍到而轻视,言语间客气了许多,给出的报价也实在了不少。
沈鱼很快便敲定了两家品质可靠、价格公道的药材铺面。
选址与药材源头定下,沈鱼便一头扎进了医馆的筹备中,装修布置、招人手、制作匾额……她事事亲力亲为,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天未亮就出门,星斗满天方归。
祁溪几次回府探望母亲,碰上刚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