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疑问句,但明显是已经决定把这个工作交给李念一了,她也只能点点头,含泪接下这个任务。
“她之前做实验的那些数据和视频资料你还熟悉吗?”
“我帮铃木师姐做过被试的访谈分析,那些数据我都有备份,还算熟悉。”
“她没有再给你留下其它资料了吗?”
李念一有些奇怪,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师姐收集来的资料都在她电脑里了,我这边一进组她就全部传给我了,要是有什么缺少的部分,我直接查看她的电脑就行。”
“那就好,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这一小段对话过后,教授离开,会议室就只剩李念一一个人了。
她站在原地,稍稍默了一会儿,蓦地叹了口气。
人生真是牛牛又马马呀。
来不及想太多,李念一背上电脑装好资料,回家立刻开干。
将需要的东西都放在小阳台支起的折叠桌上,又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听着窗外治愈的雨声,李念一强制进入工作模式。
所谓的收尾工作就是最后的论文撰写,老天在上,这绝对算不上是一个简单的环节。
先不谈要读多少文献,就目前而言,她对这个课题本身的了解度都是个大问题。这个持续时长十八个月的项目她也就堪堪参与了不到两个月,李念一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到底为什么要让她当新的负责人?
不过也不是全然都是坏处,只要她顺利完成,铃木花了将近一年半时间才取得的成果就会这样被李念一给捡漏。
当然,前提是她得先能熬过这个坎儿。
两个月前被邀请进组也只是充人数罢了,课题相关的资料李念一自然不可能逐一看过去,更别说那些点开文件夹后,一眼望去小图密密麻麻的视频。
哀嚎一声,李念一还是认命地干起了活。
鼠标滚动几下,竟然找不到尽头!
铃木究竟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拍摄这么多视频的?
点开时间最早的那条,李念一开始一条条看下去。
铃木的选题是低社交人群生存空间被挤占的社会心理机制相关的内容,所以镜头聚焦的多是网吧难民、长期居住在廉价的胶囊旅馆的人,甚则是在公园野宿的流浪汉。
为此她在酒吧的晚上当过临时清洁工,在胶囊旅馆高退房率的早晨当过服务员,冒着危险接近有精神障碍的流浪者。
为了实验顺利进行,她也曾向学校申请过一笔不菲的被试补贴费,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笔钱对于实验目标群体而言,绝对称得上是意外之财。
这看上去似乎很符合铃木和子孤僻的人设,她在研究和她一样的人。
李念一不由想起自己刚进组时,她也问过铃木为什么要用这个选题,可那个女孩只是苍白地笑了笑,说自己只想想知道原因,为什么那些人会成为被社会遗弃的人。
从心底上,铃木从来不觉得自己和那些所谓的“低社交人群”是同一类人,这里有一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在。
即使在别人看来这种区别并不大,不过是她那样的怪胎的“精神胜利法”的安慰罢了。
李念一没法得知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但她却能理解铃木的生活模式,如果不是生存迫使,她也想像铃木那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连看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李念一艰难地转动着干涩的眼球。
真是个苦差事啊。
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手指滑-动几下,点进聊天软件,视线在某人的头像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又很快划走。
回复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她用力闭了闭眼。
疲惫之余,她看向窗外,放松双眼。可姜嵇这个女人的脸居然趁此机会溜进了她的大脑。
倏地,她想到那句“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那姜嵇呢?
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这么久都没有联系她呢?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再想什么,李念一有些微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