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他们被绑架的消息在外面传了多广,不过如果方敬岁已经知道的话,倒也不意外。
这东西几乎可以无视掉海中央这种环境的屏蔽,方敬岁如果将自己现在的坐标信息给到联邦的特勤部队,也不是不可能的。
方引看着谢积玉额头上流下来的血,心跳如擂鼓。
谢积玉没有注意到方引的异常。
他抬头看着哈姆扎,将声音放得很慢,吐字也很清晰,像是要让哈姆扎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们炸掉那个学校之后,不仅仅是你的父亲,所有人都在追捕你们,并且悬赏很高。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属下中,有想结束这种巨大压力的人,才偷偷给外面报信呢?”
此话一出,无异于往平静的湖水里投了一颗石子。
瞬间,其他人都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都有不少犹疑的情绪。
哈姆扎忽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笑来,脸上的那条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虫子,狰狞可怖:“既然上了我的战车,谁都别想逃。我有的是办法,达成我的目的。”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既然联邦的人来了,那我们可以换个一个更加高效的沟通方式。”
哈姆扎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在谢积玉的手臂上来回晃了晃:“一只手臂,能让联邦的特勤部队后退多少海里?”
方引瞳孔紧缩,挣扎着往前冲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变形:“不要!”
如果谢积玉真的伤了,岂不是是自己间接导致的?
哈姆扎转头看着方引。
这位医生看上去很瘦弱的模样,带着眼镜,很文气,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手都在抖,人畜无害。
“这下正好,有个医生在场,谢先生也不用担心失血过多而死了。”
谢积玉面色非常难看,撑在地上的手指都用力得发白。
哈姆扎朝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对方便立刻将方引猛地朝前一推,方引便摔倒在谢积玉的面前。
“哈姆扎先生,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方引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的手指碰到了谢积玉滴在地上的、已经变得冰冷粘稠的血,嗓音急切,“你只是要军火要钱,这些联邦都给得起。但是如果真的伤害了人质,必定遭到联邦的报复,这对我们双方都不利,不是吗?”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哈姆扎露出一个笑来,然后抓住方引的头发,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这段逃亡生涯以及过去得不到组织重视的不悦都讨回来,语气里有一种颤栗的兴奋。
“可我现在不想讲道理,只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哈姆扎,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小鸡仔。”
哈姆扎左右看了看手里那把花纹繁复的短刀,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用谢先生的一条胳膊冒个险,博一个可以历史留名的机会,我觉得很值得。”
话音刚落,哈姆扎便高高地扬起了自己举刀的手。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引快速地夺取哈姆扎腰间的那把柯尔特6,手腕灵巧地翻转了一下,将枪稳稳地握在掌心。
接着“咔嚓”一声响,子弹利落地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就这么对着哈姆扎。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两秒钟内发生了,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电光火石之间,局势便已经翻转。
谢积玉完全怔住了,他的目光极缓地挪到方引的脸上,看着眼前这个苍白瘦弱却又显得陌生的人。
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一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beta,此时冷静地将抢来的枪对准了令人胆寒的恐怖分子,表情冰冷凌厉。
方引并没有看谢积玉。
他眼镜后面的眼珠有一种冰透的质感,双唇紧抿:“哈姆扎先生,可以再商量一下吧?”
角落里的一个人,大概是哈姆扎的副手。
他大概觉得方引拿枪的样子,很像一个玩危险品的小孩子,口中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抢方引的枪。
方引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只是枪口稍稍偏移了一点点。
然后“砰”地一声响起,电光火石之间,副手的手掌出现了一个血洞,有几滴鲜血飘在了方引的眼镜上。
副手立刻躺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嚎叫。
方引迅速将手枪再次上膛,冒着烟的枪口又对准了哈姆扎,硝烟味蔓延开来,方引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他的眼镜沾着血迹,那双总是雾蒙蒙的乌黑的眼睛,此刻却散发着森然的冷意。
“谢先生原来来留了一手,我真是意外啊。”哈姆扎看着谢积玉,然后点了点头,将手掌摊在方引的面前,“我可以不伤害你们,现在可以把枪给我了吗?”
其实从刚才夺过枪的那一刻起,方引便知道再也没有回头路。
他要是把枪给了哈姆扎,那他们两人又变回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有枪在手,好歹能维持一个平衡。
“枪,我要自己留着,对我们双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