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气的不行,又走到桌子跟前,把那本折子重新拿起来,“宗仁,你听听,你听听,”武帝对着折子上面的话念了出来:“圣人自大明宫出,乘辇至城楼处。”
武帝又把折子甩到桌子上,“哈哈,就大明宫到皇城根儿底下那都没有五千尺的距离,他们竟然要叫朕坐辇?”
娄师德站着,一个字儿不带说的,安安静静的听着武帝在此,就礼部让她坐辇不让她骑马这事儿,狂喷了一刻钟。
等娄师德看到武帝坐下,王大珰也过来给武帝上了一道茶后,他才低头躬身道:“圣人息怒,圣人不满意如此,待得礼部改好了,臣再来请示圣人。如此,臣告退。”
武帝听着娄师德都自称臣了,也明白估计是不满意自己这想骑马的要求了,遂笑了笑:“娄公着甚急,这都要吃午食了,留下,陪朕一块儿吃。”
娄师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再次行礼:“是,谢圣人赐食。”
然后,娄师德回去就给礼部尚书发了话,赶紧的,武帝要骑马不想坐车,快点儿改改。
如此,就改成武帝骑马从大明宫到皇城根儿了。
然后,变本加厉,武帝就要求既然都骑马了,那自是要出城门去看看朕的长安了。
这众位大臣怎么可能会同意武帝这有些丧心病狂的要求,上从三位宰相下至六部尚书,个个引经据典,从古时帝王的典例一直说到高宗时,什么君子不可立于危墙之下,什么一个好皇帝不能任性之类的。
在长安城此时什么样儿的人都有的情况下,所有人一致不同意武帝出皇城,在城楼处站着接受百姓和诸小国的朝见已经够可以了,绝对不允许武帝冒着大风险骑马就这么出皇城。
就连站在最末位的薛耀心里都有几分不同意。
要知道圣殿门的事儿可还没完,谁知道他们那个疯子圣子会不会在这万寿节的时候来波儿大的?
薛耀都不用猜,都知道那圣子肯定是要在万寿节这几天里搞事的。
问题就是他会怎么搞事?
这就已经很是防不胜防了。
若是武帝在当日出了皇城后,于长安城里出点儿什么事,那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责任和后果。
武帝听到了他们提起高宗,有点子小尴尬。
但武帝是谁啊?
开天辟地第一个以女娘之身,坐到天第一地第二她第三位置的中央集权统治者,她会因为这些话就妥协?
武帝当场就问兵部尚书姚崇:“元之,朕如今在这长安城里奔马还要有所顾忌了?这长安难道不是朕的长安?这大唐之主难道不是朕么?”
武帝这三问还真是让在场的人很难回答,娄师德带头跪下,口称:“圣人息怒。”
娄师德跪在地上的时候,心里在想:“这些大臣怕不是都忘了,当年武帝登位之时,朱雀广场搭建的高台上有多少人被砍头了。
那血腥气直到下过一场暴雨后,还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味道。
武帝当政这么些年了,是变得温和了,但那只是武帝自己想要温和而已,她可不是被臣下辖制的才不得不温和。”
整个儿大殿鸦雀无声,寂静的估计真的掉下一根针儿都是能听到的。
突然,一声用力敲击胸甲的“咚”声响起,就听跪在姚崇身后的一武将大声喊:“凡敢称兵者,皆斩!万胜!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人说过一遍之后,还不算,又扯着嗓子再说了一遍。
凡敢称兵者,皆斩!
万胜!
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兵部的其余人等不嫌事大,统统右手握拳敲击左胸胸甲,跟着就喊了起来,让这几个壮汉这么喊了,大殿的门本就是开着,门外站岗的金吾卫哪里还能听不见。
等第三遍喊声响起,门外站着的十数个金吾卫就跟随着一起喊了起来。
凡敢称兵者,皆斩!
万胜!
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这般,喊声就从大殿门口的金吾卫扩展到殿外,再扩展到整个儿大明宫。
声势浩大,非同凡响。
此情此景,谁还能说不让武帝在万寿节当日骑马出皇城?
谁还敢不让武帝看看她的长安,她的大唐?
谁敢?
谁就是大唐兵士的敌人!
娄师德头触地,心里一个劲儿的翻白眼,腹诽着“兵部这帮子大老粗,不过就是臣子与君主有些意见不合罢了,怎的就要喊出征口号了?疯子。”
所以,中秋节后没几日,礼部终于上了一版能稍稍让武帝满意的流程来了。
只不过,武帝真的要在万寿节当日出皇城,骑马穿过朱雀大街一直到明德门,出了明德门在十里坡处检阅兵士的话,这一路下来,兵部和京郊大营以及金吾卫、近卫军他们的工作量就加大了不少。
更别说,在检阅完毕后,还要再返回长安,在皇城楼上,接受民间献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