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把租的小院收拾干净, 又把窑炉和拉胚机重新置办好,开始埋头捏陶。
网上客户预订的陶器快到交货的时间,他需要加班加点才能不让客户们退单。
“歇会儿。”林伯端了杯水,看着阿坤满手陶土严肃道,“别把自己累病了。”
阿坤抬起头, 掌心越来越粗糙:“马上就好, 这个烧出来送到客人手上就能凑够买新展示架的钱了。”
迟迟蹲在工作台边, 看阿坤愈发灵巧的手指在泥团中间游走。
林伯也坐在另一台陶轮前, 拿起阿坤的图纸研究了研究年轻人最近都喜欢的奇形怪状造型,拿泥团跟着捏了起来。
有了林伯的帮助,阿坤挂在网上的小店一单单成交, 积累了一些好评。
还有些顾客把收到的手工艺品发帖晒出来,又给他们增加了一波流量和订单,林伯的皱纹也一天天舒展开。
作坊的维修一直持续了几个月, 迟迟每天跟着阿坤跑来跑去监督工程, 观摩房子重建得流程,忙得爪不沾地,都没时间光顾某个玉兰树院子。
眼看新作坊一天天立起来, 工作室和门店也有了雏形, 林伯和阿坤两人每天都熬得眼底青黑。
“林伯一把年纪跟着阿坤又开始搞事业了。”1221道, “真不容易。”
“但是他们看起来比以前还有干劲儿,”迟迟看着两台工作的陶轮同时转动,林伯戴着老花镜正在仔细修整一个壶嘴, 阿坤则埋头于新的创作。
“这样更充实。”
等紧锣密鼓地完成一批订单后,阿坤和林伯迎来了短暂的清闲。
“今天天气好,我们去八斗子透透气。”阿坤洗干净手上的泥巴,穿上外套。
林伯摇摇头:“你们去吧,我今天准备把这批烧出来。”
“不着急,去看看海吹吹风才更舒服。”阿坤不由分说架起林伯的胳膊,“整天在陶轮前面坐着,四肢都要退化了,你说是吧?”
他问小猫。
迟迟连连点头,一听要出去玩比谁都积极,上前咬住林伯的裤腿往外拽。
车子沿着海岸公路行驶,海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到达八斗子瞭望台,海风扑面而来很是清爽。
“啊——”
阿坤扶着栏杆朝远处大喊一声,像是要把积累的忙碌和疲劳全都释放出来,他指着基隆港的沙滩对林伯道:“六十个小时的社区服务我就是在这里干的,现在那边这么干净也有我的功劳。”
林伯笑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当然了!”阿坤理直气壮,“劳动最光荣。”
迟迟从阿坤肩膀上探出脑袋,也被瞭望台壮阔的景色吸引,她跳到栏杆旁的平台,蹲坐在上面,眼前事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浪花拍打着下方的教室,发出轰轰鸣响。
面前的大海在不同光影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深蓝、翠绿、浅灰……
阿坤掏出手机从各个角度拍了几张,给林伯看:“我想把大海的颜色做成釉面的颜色,烧出来。”
“海的颜色,难抓。”林伯沉吟道,指着照片上明暗交界处,“你看这里蓝中带绿,不是单一的颜色,想控制好不简单。”
阿坤更加兴奋:“可以用复色釉,或者试试窑变的效果。”
林伯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样子:“行啊,回去你画下来,我们一起琢磨琢磨。”
“对了。”他想了想,还是对阿坤说,“过完年莺歌陶艺展也要开始办了,要不要从现在就准备一件作品去参展。”
“我?”
阿坤想都不敢想,摇摇头:“我这水平还参展,算了吧。”
“怕输就算了吧,”林伯瞥了对方一眼,故意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以为你的心性已经磨炼得差不多了,看来还有的磨。”
阿坤咬了咬牙:“谁说我怕输了。”
“参展又不是让你去拿第一。”林伯目光平静,“去看看别人的东西,也让别人看看你的东西,整天闭门造车能有什么出息。”
“你不想让你捏出来的艺术品被更多人看到?不想听听那些懂行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