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不能放过他。
焦宏达察觉沐川用意,不再回答。
知州比知县聪明,对付卢自明可以屈打成招,对付焦宏达需用计谋。
环视堂外,没见到傅初雪,有些失望。
沐川说:“带田建义。”
富甲一方的商贾没了盛气凌人的气势,哆哆嗦嗦跪在堂下。
田建义自私自利,为了攀高枝辜负青梅竹马,为了利益割掉良心,为了活命当然能供出上线。
“卢自明和焦宏达为了升官,都参加过祭祀。”
沐川问:“祭祀由何人举办?”
田建义闭眼,口中吐出两个字,霎时激起民愤。
“倭寇。”
堂外怒骂一声高过一声——
“狗官!还我儿子命来!”
“为了倭寇的祭祀,残害大虞幼童,丧尽天良其罪当诛!”
“东川侯千万不能放过焦宏达,一定要为我儿报仇啊!”
重刀落在青石地面,堂外喧嚣霎时平息,偌大府衙,只余妇女痛失儿女难掩的抽噎。
沐川声音很低,“既知卢、田二人通倭,为何还要替其豢养哑女?”
田建义猛磕头,“草民养哑女是为卖钱,但此前的确不知通倭之事,直到将军抓到卢自明……”
沐川当堂定罪,“念你供出上线,戴罪立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抄家、流放东桑。”
田建义又磕了几个响头:“谢东川侯不杀之恩!”
衙役将其押至后堂,将焦林押至堂下。
沐川淡淡道:“本侯也可以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焦林看向焦宏达,焦宏达微微摇头,焦林沉默。
沐川见此二人毫无悔改之意,抽出案上令箭。
令箭落地,签红似血。
“来人!”
“在!”衙役上前压住焦林。
“焦林残害幼童,证据确凿,就地处决!”
焦林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想要挣脱,但被压着动弹不得;想要开口,但语速快不过重刀,瞬间尸首分离。
裂日出鞘,血溅三尺。
全场哗然。
焦林脑袋滚到亲哥膝下,吐出个“倭”字断了气,焦宏达当场晕厥。
沐川收刀,淡淡道:“把人弄醒。”
衙役狠狠抽焦宏达几巴掌。
什么也比不上目睹亲弟弟被当众斩首的震撼,焦林血淋淋的头颅激起了焦宏达的求生欲。
焦宏达吓得屁滚尿流,“求东川侯留我一命,什么都说啊!”
沐川踏着鲜血上前,将《飞虹神录》砸在脚下,一瞬不瞬地盯着焦宏达,“这本从焦宅搜出的书,是做何用?”
“有人说,要想升官就要用神录中的方法,每年九月十五考试,七月十五进贡法器举行祭祀。”
沐川追问:“何人所说?”
焦宏达颤颤巍巍地供出:“潘喜。”
大虞数年乌云蔽日,奸佞联手遮天,沐川凭借复仇的执念,愣生生将天捅开个窟窿。
三审知州,名动朝野。
时隔五年,埋在龙丰坡的十万忠魂,终于得见天光。
八月二十六,傅初雪母亲忌日。
母亲生他时,延北下了第一场雪,遂取名初雪;出生不足五斤,遂取字祈安,意为祈求平安。
傅初雪进宫当质子后,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于他回傅府后第二年病逝。傅初雪很懊悔,回府后没有和母亲多说说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母亲葬在傅家祖坟泗水山,墓地右侧是个小小的坟包,埋着两年前死去的小狗。
傅初雪将狗尾巴花插在坟前,与父亲走向后山。
昨日见府衙血肉横飞,吓得一宿没睡安稳,再加上快到月底,体内蛊虫躁动,今日起早赶路,刚到墓地便没了力气。
梁盈盈墓碑右侧空了位置,傅宗抚过妻子名字,神色温柔,“盈盈,我们来看你了。”
“昨夜梦到你穿囍袍,美得跟天仙似的。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就算病了,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祈安挺好,我也很好,家中一切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