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极其小声,只有自己能听见,可是话刚落地,魏伯修忽然睁开了眼睛。
第32章
魏伯修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姑布晚死在了昭阳殿,看见她气息断开的那刻,他胸口似有两把钢刀乱搅,痛得发不出半点呻吟。
他梦见自己因她的死,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杀了昭阳殿所有的宫婢。
凶气盈室,血色漫地,他本是见惯了这些血腥之物的人,但不知为何,在梦里,站在拿些横倒而无气息的尸首之间,他觉得一阵恶心,胸口渐渐有满溢之状。
他知道这是梦,所以不断叫醒自己。
而在梦里之外他还听到了另一道声音,声音很陌生,但他知道是谁。
有人擅自闯入了昭阳殿,还当着他的面说姑布晚的不是,他气恼着,即从梦中醒来。
日光掩映窗纱,殿里是十分明亮。
不想魏伯修醒来得如此突然,虞嫣心忐忑不安,她不知自己方才的嘀咕被听去了多少。
心下除了忐忑不安,更兼害怕。
她进宫便是夫人,身份地位,比当时还是个八子的姑布晚高了不止三板,她以为,魏伯修会宠爱姑布晚只是因她有兵马,她以为,凭着自己的才貌与慧性,仗家中的威势,总有一日能这后宫中有立足之地,却不想那魏伯修是一心一意爱着那姑布晚,其余人根本不能看进眼里。
魏伯修近女色时,身份只是自封的大王,那时他便独宠着还是个将军的姑布晚,任姑布晚做作也好,朝天捣乱也好,他自始至终对她都是轻怜热爱的,对她的宠爱一天深似一天。
说好听些,姑布晚是活泼机警,说难听些,则是粗蛮不知礼,恃着貌美,整日价打扮得伶伶俐俐,作娇献媚,把一个君王哄得团团转,后宫其余嫔妃,无敢面诤,只敢腹诽而已。
“出去。”魏伯修睁眼时眼睛看物有重影,但他知道,现在出现在昭阳殿的女子不是姑布晚。
姑布晚进宫后会为容打扮,可不会如其它女子一样,将珠宝金银戴头,打扮得珠围翠花绕,只因觉得麻烦,不好行动,不如不钗不饰来得方便。
虞嫣身上的珠宝金银,把人耀得眼花,魏伯修不用看清她的容貌和身形,也能知道她不是姑布晚。
魏伯修辞色不善,因病而惨白的脸色,在此时又蒙上了一层怒气,更是让人怛然失色。
虞嫣抿着唇起身,但她不走,而是拿起一旁的汤药,送到魏伯修的嘴边:“陛下,该喝药了。”
魏伯修偏头不去喝,还是那句话:“出去。”
“陛下在此独自伤神有有何用处?陛下若因美人而一病不起,倒是着了美人的道了。”虞嫣有些气恼了,说着说着,语甚悲咽,不由泣下数行。
自她进宫后,魏伯修就一直冷待着她,不止是她,后宫里除了姑布晚,其余嫔妃都当花瓶似的养在东宫里,这一年到头,她就没见过几面魏伯修,以前姑布晚在,他偏爱她也就罢了,可现在姑布晚都不在了,他的偏爱依旧不改,若再这般被冷待下去,她有何颜面去面对阿父阿母?
她在后宫里享不得荣华,受不得富贵也罢,可她必须要让虞氏在新朝中站稳根本。
闻言,魏伯修把头扭转了过来,颜状还是和刚才一样冷淡慑人。
他目不转瞬盯着虞嫣的眼,像是在骗自己,也像是在为姑布晚辩解:“孤的
美人一心爱财,不会害人性命,那些无根传言,孤不想再从任何宫人的嘴里听到。”
说着,他不再搭理虞嫣,一呵声喊来人:“孤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昭阳殿,今日值守昭阳殿之人,各打十大板,至于虞夫人,明知故犯,禁足七日,在寝中思过,禁足期间,不许侍女侍奉,限期未到,不得与外人通语。”
虞嫣身上的力量被魏伯修所下的命令给抽离干净了,呆在了原地,她无声张着嘴,实在是不可置信。
魏伯修怎能心狠如此?不过犯一些小错,言语上薄责一番便能揭过不提,可他偏要做出刑罚来,让她颜面扫地,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魏伯修赶走了昭阳殿的闲杂人后,又在姑布晚常坐的小凳上做了一会儿,相次申时,他离开前去书房,叫来陆直、蒋裕还有太仆李偓。
他先问陆直和蒋裕:“如今北军与南军,有多少骑兵可以调动?”
陆直和蒋裕一听,晓得魏伯修想做什么,双双倒吸一口气。
陆直备细回道:“回陛下,驻在长安城内的北军,有六万人之多,其中骑兵有两万以上,只要有马匹足够,便能将犯边的匈奴杀得零零落落。”
蒋裕接着道:“驻在长安城内的南军只有万余人,骑兵不过千人而已。”
魏伯修沉默,看向李偓。
不用魏伯修开口问,李偓也知他要问什么,不过是要问他这个太仆,如今可上战场的马匹有多少。
李偓俯伏流汗,回道:“陛下,即使骑兵足够,能组成大军,也得有马才能成骑兵,可是我们并无足够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