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重的猜测落下前,景元望见他眸中的情绪全都转变为坚定的决绝。
直至由自己送出的那柄长剑上染上了他的血色,景元才骤然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短暂取得的控制权完全不足以使他再有止血的余地,更何况他甚至从不考虑这些。
于是猩红的液体便从中向外流淌。
他的瞳孔因此而开始涣散,失血过多导致的失温使他下意识蜷缩起身体。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景元请判官雪衣打开屏障,迈步走进。
在药物和失血的双重影响下,乙丙试图进行的反击措施完全不现实。
但景元没空再去管他。
先前被其主人扯过一截布料的衣袖被完全撕下,全部团在伤口用力按压。
血色瞬间浸染过来,打湿一片。
他有些出神地看了过来,视线却无法对焦成功。
景元放缓声音,以确保他能听清的语速问道,“在我收刀之前,不要死,能做到吗?”
他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像是无法给予肯定,又像是将要在这样的失血中就此沉眠。
景元不得不强硬道,“你必须做到。”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阵刀极稳的插入心脏。
血液从伤口溢出,又有部分从他口中呛出。
震颤的胸腔在此时反而是他仍活着的证明。
像是因那一句命令而生出无尽的坚持,他的视线重新聚焦,最终落在那柄阵刀上。
景元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痛苦的迹象。
这样的疼痛,也在他的阈值之下吗?
下一秒,他不顾被贯穿的身体,骤然生出起身的动作。
不是挣扎,更像是主动迎接死亡。
景元不得不继续压身靠近,在不抬起按着那团血色布料的左手的同时,用左臂将他压下。
他停住方才的动作,迟缓看来。
仿若在这样极端的痛苦下,他的求生本能都被改写为求死。
又或者他只是不被允许反抗。
毕竟对他而言,求死便是求生。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微弱,目光也不再落在现实的任何一处,可那澄澈的目光无声地表示他仍在坚持。
要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本就损耗的精神在此刻传来如针扎般的阵阵刺痛,宛如无声地提醒:这种事急不得。
景元无从再关注他的状态,只能全力梳理着他体内的枝条脉络。
“结束了。”景元缓过一口气来,看到他麻木地转动视线看来。
不带一丝生气的目光宛如失去灵魂的躯壳。
“结束了。”景元再度重复着,同时抽出手中的阵刀。
他甚至无从给出任何反应,安静到仿若只是闭目睡上一觉。
他终究还是因自己而死。
景元将他抱起,极轻的重量如同双臂中空无一物。
或许是因为消耗过度,也或许是因为吸入了些许气体,在起身后,景元感觉一片黑暗蒙在眼前,迟迟未曾褪去。
好在这条路他走起来格外熟悉,因而毫无差错地将人在第一时间带回了神策府。
于偏殿等待的灵砂会对他进行二次手术,在这一阶段,景元所有能做的事都已做完。
一切都在预定的路线上。
结束了
唯一可惜的是,只怕日后要同初浮一样受尽管制了。
希望白露能看在自己给她带吃食的份上,稍稍给自己放松点条件。
如此想着,景元不由得笑道,“接下来的事,就劳烦龙女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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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已经盯着你的眼睛看了许久。
久到你都怀疑景元能从你眼中看出一份扇形图出来。
而且还得是百分制的那种。
这样维持着向侧方前倾的姿势真的很累,你颓然地躺了回去,讨饶道,“我认输我认输。”
景元这才笑着回应道,“怎么,这就不肯给看了?”
都一模一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