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儿!他们不可能不要我!”
虽然明知赵清存说得是真的,她爹娘已在仙林寺外将她的词稿烧了,这就是阴阳两隔再无牵念的意思,但晏怀微还是哽咽着否认。
赵清存冷笑一声:“唯一的孩儿?你不是了。”
晏怀微喃喃道:“你说什么……”
“你阿爹一直想要儿子,这事你不会不知道。我告诉你,他已经从海宁晏氏过继了一个。现下他们有了自己的螟蛉之子?,早就已经不在乎你了。还有,你别忘了,你是齐家妇,不是晏家女。”
听赵清存说爹娘已经过继了一个儿子,晏怀微只觉五雷轰顶,傻在原地。
她早就知道阿爹想要个儿子,她也曾想象过,倘若自己有个讨喜的弟弟会是什么景况。但此时此刻,耳闻赵清存用如此刻薄的语气说出此事,她简直恨自己为何还活着——这世间确然已再无她的容身之处,甚至连爹娘都已经不要她了。
泪水如大雨倾盆,瞬间便淋湿面颊。
“那我去齐家……我回齐家去……”晏怀微浑身颤抖着,继续向门口走去。
“回来!”赵清存又一次怒喝。
晏怀微却不肯应承。
此刻,她的脑海已是混沌冥蒙,嘴上却不受控制地只想把赵清存狠狠怼回去:“……你说得对,我是齐家妇,本来就该与齐耀祖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我现在就去齐家。”
“你就这么忘不掉那姓齐的?!”
赵清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箍住晏怀微的腰,用力将她箍进怀里,恶狠狠地说:“你敢与他白头偕老,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话毕,也不管晏怀微如何反抗,拖着她就往床榻上拖去。
什么狗屁理智,不要了是吗?好,那就大家都别要!你晏怀微不要了,我赵清存也不要了!
刚穿好的衣裳又被撕落,那样凶恶粗暴,晏怀微只觉赵清存眼下仿佛已化身为一只厉鬼,专程来索她性命。
他像个疯子一样,翻过来覆过去地摆弄她。期间晏怀微昏过去了一次,却又被他掐着人中掐醒,醒后继续折腾。
到最后,晏怀微甚至已经产生了幻觉。她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片虚无之中,万丈深渊当头压来,将她的身体缠绑住,深渊那样黑那样狠厉,还差一步,还差一步她就会彻底死掉……而事实上,她只是瘫在赵清存怀里,浑身抖得不像话。
什么鱼水同欢,什么大彻大悟,纯粹是失心疯了!
——没有鱼水同欢,只有怒火和恨意。
*
次日清晨,晏怀微睁开眼睛的时候,仍觉天地一片混沌,她在这混沌之中上浮下沉,仿佛身体上每一寸肌肤都已不属于自己。正迷茫着,却听得耳畔传来阵阵呜咽。
是个女孩子在哭,哭得哀凄,也哭得让人头疼。
“娘子……娘子你醒了……”小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榻边,见晏怀微呆滞地睁开眼睛,赶紧去推她。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娘子……是我害娘子受这样的苦……娘子你打我吧……”小吉还在哭,话也说得哆哆嗦嗦。
晏怀微想说这不怪你,这是我和赵清存之间的劫难。这一劫注定是要爆发的,不过就是时辰早晚罢了。
但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娘子想喝水吗?我去给娘子斟杯热茶来。”
晏怀微摇头,努力睁大眼睛瞧了瞧,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送回晴光斋,目下就躺在她那间小小的西厢房里。
晏怀微再次阖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潸然滑落。
自那日之后,她便一直没见过赵清存。泸川郡王就像消失了似的,完全不见踪影。樊茗如也不再与她麻烦,一次也没唤过她。小吉没回守拙院,而是选择留下来继续伺候她。可她自己则整日待在房间里,门窗紧闭,恹恹无所言。
期间小吉曾偷偷摸摸去找小福打听郡王的事。这一打听才知晓,原来郡王已经多日不在府里。
“小福说,恩王身体不适,已经搬出王府去寻诗园养病了,或许要大半年才能回来。”某日傍晚用飧食的时候,小吉将此事告知晏怀微。
晏怀微没有任何反应,无悲无喜,无怒无厌,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青瓷碗中的鱼羹,一勺接一勺。
上元佳节那天,临安突然下雪了。雪片飘落,将整座杭城涂作惨白。街面上行人寥寥,据说就连朝天门外搭起的大鳌山也被雪淋得薄凉。
樊茗如派女使送来了应景的闹蛾,说是王府待诏专为府内娘子们做的,比街市上买的那些好太多。晏怀微却只是瞧了瞧便搁置一旁,根本无心打扮自己。
是夜她也没随诸人一起出门看灯,而是一个人站在晴光斋的雪地里,感觉自己就像被一道道看不见的锁链给锁住了——进不得,退不得,生不得,死亦不得。
之后又过了大概两个月,至春草葳蕤、春芳初绽时节,眼见韶光展卷万千景,心绪也慢慢地不再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