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起身,说道:“罢了,有关无关,我们一时都做不了什么,下面空气稀薄,火都撑不住,更论你我。”
“但这声巨响蹊跷,”沈冽道,“何种情况下会让一处巍然不动的巨山内部,忽然发动机关?当年在千秋殿,乃瀑布降水,因大水车牵动,不过此处内部,不像有水。”
夏昭衣皱眉:“一时不解,我们慢慢想吧。”
“嗯。”沈冽朝暗道下方看去,心里总觉不安。
二人离开大殿,天色仍尚早,约莫巳时都未到。
夏昭衣让沈冽先去睡,沈冽不想,但最后仍是去了。
夏昭衣便在湖泊另一处坐下,望望山,看看瀑布,再眺一眺天的尽头。
追兵们在巳时四刻左右,出现在栈桥的另一头。
到这边山头的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个。
世人恐高者,十之八九,如此长的栈桥悬空而设,摇摇晃晃,光是往下看,都让人心生胆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要不要去。
几人拿不定主意,一人忽然看到下边瀑布旁的山岭长道上,一个人影缓步而行。
“那半山上是否有一个人影!”士兵叫道。
众人随之望去,当真是有。
却不是少年少女之态,而是一位三十五六岁的清癯男子,一袭紫灰色衣袍,大袖翩翩,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见他一手提篮,一手竹杖,缓步慢行。
“此人是山中居住之人吧。”
“那边有路,我们可不绕这栈桥而去,我们从下面的山岭过去?”
“这人,好生诡异。”一个士兵紧紧盯着那个清癯男子。
“诡异”二字,大白日的让所有士兵莫名心生寒意。
“休要乱说。”
“好端端一个人,你说他诡异。”
士兵指去:“他竖着道士头,却穿着一双绣花鞋。”
众人皆看去,隔得太远,视线不如这位士兵好。
且很快,此人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走了,哪有什么诡异之人。”
“山上隐居者罢了,我们从另一条山岭过去,便不走这边了。”
“走吧。”
……
士兵们说着念着,掉头离开。
下午未时,沈冽在木板床上醒来。
自厢房中出来,却不见少女倩影。
他早上煮水的地方,一堆咕噜噜冒泡的声音,她不知从哪又找到的两个盆,一锅鱼汤,一锅蒸鱼,一锅沸水。
沈冽东西一番张望,不见她。
他特意砍下来给她的树杖,搁置在鱼锅一旁。
“阿梨?”沈冽很轻很轻地唤道。
无人回应。
沈冽浓眉皱起,转身跑去今日那座大殿,空无一人。
他出来后将所有厢房都寻去,依然没有她。
其余大殿没有,水道湖边没有,整个山头的每一处,都没有。
沈冽回到鱼锅旁,深邃眼眸迷茫四望,不知她去了何处。
这时有所感的,他转过头去,见她之前所坐的石头前,用树枝写了一行字。
沈冽快步过去,顿然如释重负,而后啼笑皆非。
“屋顶风景不错,上去小睡一觉,勿担心。”
哪座屋顶,却是没说清。
沈冽身手矫健,但对于这种斗拱式檐角,他在攀爬翻越上,完全比不上少女的熟练轻盈。
寻了好几处,终于在一座大殿屋顶,看到平躺熟睡的夏昭衣。
大约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血衣,她将外衣脱了,里面的长衫仍旧染血,但比起外面这件要好很多。
她就这么姿势随意,丝毫不讲究的躺在盝顶上的平顶处,任由春日阳光洒落身上。
世人眼中,女孩子如此模样,会被批一句不知矜持。
沈冽在一旁看着她,却倏然展颜,笑意恣然畅怀。
矜持是什么?
他所爱慕的这个女孩,在山山水水中长大,身上的优雅从容,非贵族门庭中长年规整的仪态。
她的高贵清雅,是天地悠然,世外闲适,是高山流水,白鹿青崖,世间女子能有几人拥此灵气,如她这般清和潇洒。
黑眸落在她的血衣上,沈冽悄然过去,将衣裳拿走。
太阳落山后,夏昭衣被山顶凉风所吹醒,沈冽坐在下面磐石上削木枝,便听上面一声很轻的低呼。
沈冽迎着晚霞抬头,刚睡醒的少女小跑至飞檐上:“沈冽,我的衣裳被吹……”
她微微偏头,看到沈冽前方二十步外的几个火堆。
她的衣裳在夕阳余晖下,灿艳篝火上,正慢慢烤着。
她看了看衣裳,再看向琉璃晚霞中,清俊绝美的年轻男子。
从屋顶上轻盈落下,夏昭衣道:“你,替我将衣裳洗了?”
沈冽注意到她落地时,脚仍是跛的,因伤口拉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