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话,平时潜水不聊天的都出来应声了。
房间里很安静,韩奇奇猛地从梦里惊醒,机敏地打?量四周。
惊惶在看到床上?躺着的叶满时慢慢消失,打?了个哈欠,又趴下闭上?眼?睛。
韩竞把叶满手?机放下,拆开那团毛线,一圈一圈绕过自己的无名指,然后缠上?了叶满的手?腕。
叶满垂眸看了眼?,侧过身来方便他系,面对韩竞躺着,眼?睛又盯向手?机屏幕,圆眼?里有些疑惑。
腕上?的毛线缠绕几圈,毛线弄得人手?腕发痒,叶满抿唇呆了会儿,抬眼?看韩竞。
韩竞撑头侧躺着看他:“找到了?”
“嗯。”叶满眨眨眼?,小声说?:“这就是诗吗?”
台灯温哑的光线照在床头上?,叶满轻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受到了艺术的攻击。
他懵懵懂懂地想,或许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吧,会那样清晰给人影响,不舒服感?犹如实质。
韩竞接过手?机,看了看。
叶满翻身背对韩竞,准备睡了。
他或许要带着这首诗入睡,或许梦会以这首诗为主题。
他刚出院,身体仍然虚弱,手?脚没什么力气,抓紧身上?的毯子,就觉得头沉甸甸的。
韩竞关掉台灯,就代表这一天结束了。
叶满想不起来这一天自己都做了什么有意义的事,他心里有点空,唇轻轻贴上?手?腕的深蓝色毛线,缓缓闭上?眼?睛。
——
《沙漠的白眼?泪》
我拖着脚步行?走在无人的荒漠。
黄沙漫天。
你走在我身边,就像一个漏了个干净的破水袋。
我的身体坠落、坠落。
你的唇堕落、堕落。
你跪在地上?,汲取我生命中最后一点颜色,而我流淌出了白色的眼?泪。
我们的生命即将结束。
但我们都知?道。
我们的爱情从那开始。
——2017年,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东部。
叶满又翻了个身,这是今晚他第三次克制地翻身了。
他有一脑袋的想法,憋得啃手?。
韩竞不知?道睡没睡着。
自己的手?机在韩竞那边的床头桌上?,离叶满隔了一个人那么遥远的距离,他没办法用手?机转移注意力。
第四次翻身时,韩竞忽然出声:“睡不着吗?”
叶满僵住,几秒后,叶满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盘腿坐着,头顶那束头发散开不少,皮筋将掉未掉的,叶满却没把它?拿掉。
他终于说?出了口:“钱秀立写得比他好懂。”
韩竞:“……”
这事儿都过去一个钟头了,他没想到叶满还在想这事儿呢。
韩竞:“他知?道你这么说?会很高兴。”
叶满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不知?道是自己思想玷污了诗还是诗本身就另有想法:“那个人真的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写的吗?”
韩竞:“应该不是真的。”
叶满不认识那个人,但是韩竞说?话,叶满就是很相信。
韩竞见过这破诗,还是第一回跟人正儿八经分析里边的事儿:“按他诗上?写的意思,塔克拉玛干沙漠东部穿越,徒步,又到了他描述那样的地步,那应该是受困了,不是什么小事,当地的圈子一般都会传出消息来,或者组织救援。”
叶满歪头,隔着黑夜看他:“万一那些人也不知?道呢?”
韩竞勾勾唇,耐心说?:“钱秀立那阵子挺崩溃的,因为这事儿特意找了好些人打?听,折腾了好几个月。”
叶满:“他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个人问呢?”
韩竞:“那些流浪到那个地方的人,今天遇见,明天就散,找不着了。”
叶满想了想,又躺下了。
他又安静一会儿,说?:“今天遇见,明天就散。”
韩竞闭上?眼?睛,低低说?:“嗯,很容易就找不着了。”
叶满觉得胸口堵着什么东西,难过又没处着力,加上?他做过坏事,敏感?心虚,老觉得韩竞话里有话。
他轻轻捂着心口,结果把那儿弄得更闷。
他含着这口让人难过的闷气入睡,自然不会做什么好梦。
半夜韩竞的手?指湿了,悄无声息睁开眼?,轻轻碾过手?指,上?面一片潮湿。
叶满不知?什么时候睡过来了,蜷缩着,脑袋枕在他的枕头上?,眼?尾漏水,滴滴答答往他手?上?淌。
他微微皱眉,从床头拽了纸,在他脸上?轻轻擦过,转瞬就湿透了。
房间里光线很暗,窗帘缝隙透过的薄光却足以让韩竞在黑夜里看清。
他擦过叶满的侧脸,又把他湿漉漉的头发水分尽量吸干,摘掉头发上?将掉未掉的皮筋。
韩竞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