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满面前,泛黄的旧事再次被翻开,他一次次进入有谭英的世界,仿佛录像带倒带,刻在那个时间里的故事重新演绎。
在很多很多年前,谭英曾来到这里,那是叶满刚来这个世界不久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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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广州找到了第五封信的主人。在这里获取了一些关于谭英的事,这让我一夜都没能安眠。
她曾在千禧年前后来过广州,并在这里租了个房子住下,就在吴阿姨家隔壁。
1994年至2000年间,大量外来人口入住石牌村,原住户拆掉自己原有的住宅,建起四五层的小楼,进行出租,收取租金。
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随之而来的就是严重治安问题,楼房之间距离非常近,太阳晒不进来的角落滋生细菌与老鼠,污水横流。
住在这里的人几乎每天睡觉之前都要把钱贴身带在身上,避免盗窃情况发生。还有一些罪恶在更深的阴影下,一线蓝天的狭窄通道里消防车都进不来,一些人也隐在阴影里,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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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经营了一间发廊,就在这个地方,”吴敏宜指了指这家猪脚饭店,说:“那时候我还很年轻。”
“你现在也很靓女。”男人用方言说道。
叶满忍不住轻轻弯唇。
吴敏宜咯咯笑起来,嗔了老公一眼,说:“他那时□□,经常来我这里剪发,不爱讲话,如果有人在,他就坐着等,我认得他,但一年多,我们都没有说过太多话。”
叶满问:“为什么?”
吴敏宜调侃道:“对啊,为什么?”
叫阿祖的男人不说话,低头坐在那里,像一条沉默寡言的影子。
大概是因为十八九岁少年初次动心时的害羞腼腆,还有那么一点非要装出的酷和拽,或许更重要的是他介意自己的身份,种种缘由导致了那样漫长一段光阴里,两人无声的对白。
理发店的姑娘父母过世了,留下她和哥哥,哥哥早早结婚。
她和哥哥一家关系不好,但没办法,还是得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
哥哥改了爸妈的房子出租,她自然没有钱收,只能重开了爸妈的理发店,赚钱养自己。
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来自五湖四海,来理发的人有时候她都听不懂他们讲话,除了哥嫂有时来找她的麻烦,打砸谩骂外,她的生活很枯燥。
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就是,他又来了。
穿着宽牛仔裤和灰短袖,那么短一截儿袖子也挽起来,露出强壮的肩头,像香港明星。
他那头发不用修了,三七分的头发,额头被遮一部分,又精神又酷。
他坐在粉红色沙发上,微低着头,沉默寡言。
一直到店里的客人都走了,她叫他一声:“喂,你过来吧。”
他站起来,在椅子上坐好。
理发的姑娘拿起剪刀,在他的发梢上修了修,落下一点点微不可见的碎发。
理发店里很安静,外面七彩光滚动的光在镜子里一闪一闪,照着他脸上的伤。
她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慢慢地给他理好头发,他放下钱,离开了。
夜里她关了店回家,她住的地方是哥哥改的出租房,她住了一间很小的。
买完晚饭,她瞧见一条狭窄的巷子有人在打架。
是一群混混在打一个男人,她没敢多看,匆匆走过,却无意间看见了那个客人。
他在一群混混中间,手上握着棍子,狠狠向躺在地上的人砸下去,她听明白了,那些人在追债。
她看到了那个被打的人,她认识,是附近住着的一个吸毒的渣滓,把家里的东西都卖掉了,妻子孩子每天过得很惨,几乎没有生路。
她恨极了这种人,站在巷尾向那里张望。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她早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不知道这件事,立刻偏过头,怕她看到他的脸。
从那天开始,他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去过她的店。
……
叶满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们此生过半了,可仍像年轻人谈恋爱那样,爱脸红、有活力。
刀疤脸闷着头喝水,叶满忍耐不住好奇,鼓起勇气问:“为什么、做那种工作?”
他淡淡说:“我是孤儿。”
叶满心里的愧疚迅速涌出,他问这个干嘛啊?话伤了人。
但好在那人没介意,他说:“做那个赚钱多。”
吴敏宜:“他没有家人,我也没有。”
叶满:“……”
他应该闭嘴的。
……
那天之后,那个少年很久没来她的店。
她也没有去幻想什么,生活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很快她就把他忘了。
那年冬天,她的隔壁搬来一个房客,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不像外面城市里那些靓女一样浓妆艳抹、穿着精致,是一种充满野性与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