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的身影软绵绵,妩媚当中带着几分娇憨,若是能出声,她应当还会像东由那样哼两声出来。
恰在这时,她正正好撞上一堵肉墙,小娘子往后踉跄了几步,待她稳住脚步,仰起明媚的小脸探察过去,眼前这人生得高,兰姝伸手遮了遮艳阳,然她巴掌小,只颤着手遮了一星半点。她半眯着眼,晃了又晃,醉酒过度,连身形都站不稳。
她未曾注意到,如玉像的男子朝她身旁移了移,替她挡住大半的日光。小娘子此刻脑子糊涂,即使没有刺目的亮光,也只能将他看个大概。
神光离合,冷月如面,玉如骨,与在北地时不同,男子褪了胡服,恢复了在京的矜贵用度。
他一身浮光白袍,袖口处用银线绣了暗纹祥云,立在天地之间,如仙羽那般卓然神立。
宝髻松松,兰姝没多想,伸手便将脑袋上的绿牡丹取下,又探过去,踮着莲足,转而替男子簪上。
他本湛然冰玉,然簪花风流,眼下倒有几分醉玉颓山的风韵。
藕白似的皓腕合在一起拍了拍,明棣也不知这小东西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公子如玉,郎艳独绝,若是林书嫣见他一面,便知旁人所言不假,昭王的的确确湛然若神。
谢女娇媚,檀郎清冷,他二人的容颜不分伯仲,皆是世间一等一的盛颜。
兰姝自然是没瞧见他眼中的疏离清冷,她恍恍惚惚只觉得这人好看。冷艳欺雪,玉白柔嫩的指尖触上他白皙的脸颊,如戳谢知亦那般逗弄他,随后那两瓣娇唇动了动。
戾气在浓黑的眼眸中翻涌,明棣的目光冰冷,如看死物。
兰姝并未出声,但他慧眼识珠,显然读懂了唇语。
呵,小奚奴?
这个小东西唤谁呢?四海八荒尽在他股掌之上,竟还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敢上前讥讽他?
俊美的脸在光线底下,恰好有一半隐于暗处,他浑身泛着刺骨冷意。若是小娘子清醒,便可将他的冷漠疏离尽观眼中。
可她一个醉鬼,她能知道什么?
兰姝站不稳,只得攀着他的劲腰,踮起足,将绯红的小脸凑过去,往他下颌处亲了亲。
他太高了,亲不到那张薄唇。
这一吻,全凭身体的本能驱使,她伸出舌尖扫了扫,软软的,很好亲。
可她轻薄这人,众人皆知,他不喜与女子接触。
这二十年来,看尽他父皇痴狂的爱意,让他心生厌倦。
两人之间,若是掺了别的人,亦或是不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不如不要。
兰姝踮着足,拉长身子站累了,她只吻了两三息便罢,随手去寻他袖子底下的玉掌,同他十指相扣。
即便他虎口处的茧有些磨手,她却丝毫不嫌,拉着他一步一足,如玉腰奴那般翩翩然,一步一回头,生怕手中的小奚奴不见了。
美人面颊绯红,她眯着眼睛嫣然一笑,的确是倾倒众生之姿。
不远处就是银安殿,小娘子轻车熟路拉着他入了殿门。
世人皆闻昭王武功高强,此刻却任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牵引他。若是他愿意,想必这位美娇娘顷刻便会成为他手下的一缕香魂,不过是手起刀落,亦或是折她颈骨罢了。
只是她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双目盈盈,委屈着一张脸望向他。
她累了,身子酸,见他无动于衷,又可怜兮兮抱着他,小手抚上他的胸膛,硬硬的。
男子面对她的讨好之意,显然打算置之不理,任由她装委屈,摆可怜。
明媚的小脸楚楚动人,自带一股风情,便是娇嗔他一眼,亦是灼人心房。
知他冷酷,知他无情,小娘子将他玉掌一甩,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她施施然寻到男子的寝室,身子一歪,倒在榻上,又将鞋一踢,翻了个身,卷着柔软如云的被衾往里去了。
这张榻,她睡过的,今日不过旧地重游,她也不管是谁的,她睡了,自然就是她的。
榻上美人嫩白无暇,那妖娆身段亦是掩不住她的娇柔媚态,可偏偏这样一位尤物,擅自闯入王府主殿,且她驾轻就熟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银安殿成了她的起居室。
且不说从天而降一位美娇娘,便是他自身也透露着古怪。
他,居然不反感与她的接触。
他自知五年前自己中毒之后丧失了部分记忆,也听属下提及过几句,自己同至交好友那未婚妻的瓜葛。
然他当时冷笑一声,天下女子如过江之鲫,他如何会迷上旁人的妻子?
他对那女子半点印象没有,又谈何喜欢?再者说了,那女子早已离世,萧河前几日还给她烧过纸钱。
往日之事不可追,他可不是太极殿那位。
鬓发搔人,兰姝的发髻松散,一头青丝如瀑垂下,她伸手拂去雪颈的乌发,继而舒心地再会周公。
只一眼,伫立的男子便将她皓腕上的玉镯瞧了个清楚。
脑海中隐隐然乍现他拾刀雕刻的画面,

